秦晚頓時停住動作，略帶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指着的題。

還真是一加一等于幾。

顧潛見他一臉心虛，就知道這家夥絕對是故意把自己哄過來的，他倍感無奈但也沒辦法。

呵呵，誰叫自己寵他呢。

于是，見秦晚遲遲不發言，他隻好随便拿隻桌上的筆，抽出自己的手，把麥克風關機，然後指了指秦晚的麥克風。

之前的情節不用麥克風是因為每個地方都有跟拍的攝像大哥，怼臉拍的收音效果很不錯，自然也不需要麥克風。

但這次活動畢竟是在學校，攝像大哥也不可能跟着在教室裡面拍攝，因此，每個嘉賓都帶上了麥克風。

秦晚立刻領會顧潛的意思，把麥克風關機。

随後，顧潛便低下身子，拿起筆在秦晚的書上寫寫畫畫，兩個人的頭貼的極近，如果不湊近看根本不知道他倆在幹什麼。

顧潛小聲地問：“把我喊過來幹嘛？”

“想你。”

這直球打得顧潛猝不及防，他微微擡起頭，額頭抵着對方的額頭，深棕的眼睛此刻帶着些好奇地看着他，秦晚也不躲，也直勾勾地望回去。

兩個人僵持一會兒，最後還是顧潛先開的口。

“就這麼想和我湊一塊？你之前不是挺喜歡給我找茬的嗎？”

“你都說是之前了。”秦晚勾勾唇角，“不允許現在的我欣賞你嗎？”

“欣賞我沒看出來，但你沒事找事的能力逐步上升。”

“我隻找你。”

兩個人黏糊糊的悄悄話其他人都沒聽見，留給觀衆們看的隻有兩個腦袋湊在一起看課本。

【他倆在幹嗎？】

【我看到潛潛子的手在動】

【在寫題？】

【寫題有必要挨這麼近啊】

【晚潛姐又嗑到了】

顧潛聽完秦晚的話覺得有些好笑，他沒忍住洩出幾聲，就被對方聽了去。

秦晚回他：“很好笑嗎？”

“沒有。”顧潛還在笑。

秦晚卻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自顧自地開始念叨：“你還記得不，這個學校是我倆的母校。”

“嗯。”顧潛點點頭，算是認可，盡管他并不記得。

“後面的高中部，就是我倆第一次認識的地方。”秦晚再次擡起頭，對上顧潛的眼睛，而對方也滿臉笑意地回望着他，耐心地聽着他的話。

“那個時候，你高二，我高一。”秦晚再次沒忍住，伸手牽住顧潛垂在身側的手，兩個人在課桌下暧昧地十指相握着，面上看不出絲毫不對勁。

“你是我的學長。”

顧潛直起身子，他放下右手的簽字筆，卻任由另隻手被秦晚緊握着。

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很洶湧的情緒，隻帶着點探尋的意味。

他們相視片刻，顧潛才問出一句：“那時我對你好嗎？”

“好。”秦晚沒有猶豫。

顧潛聽到秦晚的答案後，沒忍住笑意，随後他繼續問：“那之後呢？”

對方聽到這個問題後思索片刻，卻還是說了實話：“有一段時間不好。”

“那現在呢？”顧潛不再看他，而是轉頭望向窗外，眼中的意味不明。

秦晚脫口而出：“好。”

顧潛聽到這聲好後，并沒有轉回來，瞳孔望向窗外的枝丫，陽光被潑灑到淺綠的葉片上，留下柔和的光，照得人間生機勃勃，綠意盎然。

但此時此刻，顧潛卻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秦晚的回答中漸漸地歸于死寂，他好像有些迷惘，心底竟生出一種偷竊的罪惡感。

他好像偷走了這個“顧潛”的未來。

還喜歡上了對方的愛人。

此刻的他猶如被暧昧困住的囚徒，不願離開這個幻夢般的牢籠，但又不甘心地成為類似于第三者一般的存在。

沒有人知道這副“顧潛”的殼子裡換了一個靈魂。

即便他自己的靈魂多麼迷人，可他終究不屬于這裡，不是任何人所認識的那個“顧潛”。

想到這裡，心中多少有些落寞，畢竟顧潛的的确确被秦晚吸引住了。他很享受和秦晚拌嘴互怼的每一分每一秒，每每那時的他都是在毫無顧慮的做自己。

他可以将任何想說的話，任何想發的瘋，任何想做的事全都幹一遍，而秦晚不會生氣，隻會以同樣的方式回應他。

這一來二去，他們之間就形成了一種奇特的鍊接。

但這鍊接似乎變成枷鎖，鎖住他們的心房。

顧潛向來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不認為僅僅隻是靠自己的這些作為就足以讓對方心動，再加上秦晚所說的那些過往，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因此顧潛可以笃定，秦晚喜歡的并非真實的他。

秦晚喜歡的是記憶中的少年“顧潛”，那個會寵着他、給他講題、帶他回教室的“顧潛”。

而他隻是一個穿越過來的外人。

他本應是秦晚生命中的過客，卻意外得到這副軀殼，再度俘獲對方的芳心。

秦晚不該和他在一起。

他喜歡的不是他。

罪惡感油然而生。

顧潛閉上眼睛，心中閃過無數的糾結與苦楚。

最後，他垂下頭，再度拿起簽字筆在秦晚的本子上寫下一小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