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拿這個給他冰敷一下,如果等會兒還是很痛的話,就去就醫。”校醫遞了一個冰袋給秦晚,“畢竟這看上去挺嚴重的。”
“好。”秦晚接過冰袋,便輕輕地放在顧潛腫脹的那隻腳踝上,他的另一隻手又舉着電話,看上去似乎有些忙碌。
顧潛朝他伸出手,想要拿冰袋自己敷,但對上秦晚的視線,他又慫慫地收回了手。
“我們這邊不用擔心,其他人那邊可以照常直播。”
“可能得麻煩一下其他家長幫我和顧老師帶一下孩子,如果等會兒他的腳踝還是很嚴重的話,我會帶他去醫院。”
“沒事,是我這邊沒關照好。”
挂斷電話後,顧潛沒忍住問了句:“是導演嗎?”
“嗯。”秦晚沒有否認,“在問我們這邊的情況,需不需要暫停直播。”
顧潛沒想到就崴個腳,居然會到暫停直播的地步,他連忙朝秦晚擺手:“不用暫停直播的,我等會兒就好。”
“沒暫停,但你的身體也同樣重要。”秦晚面上帶着些嚴肅,“好不好,不是你一句話就能帶過的事。”
“等會兒很嚴重的話,我陪你去醫院。”
“不用這麼麻煩。”顧潛下意識地反駁。
秦晚被顧潛的态度整得有些煩躁,他不理解顧潛怎麼可以如此理直氣壯地輕視身體,一個旁人光看着就覺得疼的地步,他竟然能面色不改地說這不是大事。
一股無名的火焰燒到秦晚的心口。
感覺那火像在檸檬汁上燃燒一般,滾燙下是無窮的酸澀。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所有的答案,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類似于自我欺騙的麻木開始屏蔽掉那些在呼救的疼痛,秦晚仍舊在心中堅定着那份答案,并不悔改。
沒有人想草草收場亦或匆匆開始。
“不麻煩。”秦晚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眼眶終究還是濕潤。
“不要怕。”
“顧潛,不要怕我……”
秦晚的哀求如同小獸受傷時的嗚咽,褪下那光鮮亮麗的外皮,他終究是個擁有情欲的人,盡管在熒幕前他尚能做到理智,但退至幕後又有誰維持住那虛僞的模樣。
他愛顧潛,這是他無法逃避的事實。
因為愛,所以心疼。
因為心疼,所以落淚。
顧潛也被秦晚整得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他趕忙伸出手去拍秦晚的肩膀。
對方此時正半跪在瓷磚地上,身上還穿着校服,即便已經哽咽,但手上冰敷的姿勢卻沒有就此停止,頭埋進顧潛的懷裡,肩膀都還在顫抖。
看到秦晚這幅模樣,盡管顧潛還想再說些什麼,此刻也不好再講。
他有些無奈地歎口氣,輕輕拍着秦晚的後背。
“沒有怕你,隻是跟我走太近,你不怕惹是生非嗎?”
“畢竟之前的我,那麼多鋪天蓋地的黑料、傳言,你就不怕趟了我這灘渾水之後,再想抽身就很難了嗎?”
顧潛說的這番話并非假話,實際上,他遠離秦晚的原因是很多因素摻雜在一起的結果。
他當然知道過度暧昧後突然被剝離的感覺有多痛苦,他也知道為什麼秦晚在跑步時鐵了心地要赢他。
人總是會探究一道沒有正确答案的試題。
因為不甘、因為不解,所以才不願意撒手,不願意離開。
可在這過程中,會有喜有淚,會麻木崩潰,甚至于傷害彼此。
糾纏越深,就越不願意放手。
徒留刨根問底的人繼續活在過去。
他給秦晚一個詢問答案的機會,卻并不打算再和對方有所瓜葛。他放棄自己的喜歡奔赴新世界,他給秦晚新的自由放任他愛上誰。
這都是他的選擇。
一個自私又無私的選擇。
但秦晚似乎不是這般想的。
他異常堅定地回答道:“我什麼都不怕。”
“我隻怕你不理我。”
顧潛原本還想再勸勸秦晚的,但聽到這句話後,喉嚨中的話卻遲遲都說不出口。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憂愁,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隻能一下又一下地撫過秦晚的脊背。
“對不起。”
輕聲的道歉在潔白的醫務室内響起。
秦晚聽着頭頂那細微的聲響,心中的郁悶與煩躁終是被撫平。
“嗯。”
*
最後,顧潛還是被秦晚帶到醫院去了。
躺在病床上時,顧潛隻想穿越回之前狠狠地扇自己幾個巴掌。
打羽毛球的時候為什麼要走神啊!
差點點就傷到韌帶了!
回想起醫生那嚴肅的口吻,以及秦晚不悅的眼神,顧潛隻想裝瞎裝聾。他如同死屍一般躺在被褥上,傷腳被擡高,秦晚就坐在另一側給他削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