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潛的背脊都不自覺打直，那冰涼的觸感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被吻過的地方也微微發燙。

“我……”

“不記得也沒關系，都會好的。”秦晚打斷他的解釋，推着他繼續慢慢向班門口走。

之後他們都沒有再說話，沉默地路過每個班級的門口，從裡面傳出來的朗朗書聲如鼓錘般不斷敲擊着顧潛的神經。

有什麼東西快要被觸碰到。

快到教室時，顧潛才哽咽着轉頭問秦晚：“如果我想不起來了，你會難過嗎？”

“……”秦晚的動作停下了。

二人離節目組的距離不過幾十步，但他們卻沒有再前進，而是站在原地無聲地對峙着。

顧潛的眼睛其實很紅，眼淚搖搖欲墜。

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好像在秦晚的面前，他總是容易潰不成軍、眼淚決堤，變成一個愛哭的、愛耍小脾氣的孩子。

顧潛讨厭如此矯情的自己。

可他又近乎執着地想要聽到一個明确的答案，讓自己心安理得，死心塌地。

想要赢得徹底，又恐懼輸得一敗塗地。

這就是愛中常有的患得患失。

秦晚低頭無奈地看着顧潛，眉頭皺起，眼底意味不明。

但他的指尖卻又極其小心地擦拭掉顧潛眼尾處那涼透了的淚珠，力度之輕，如同對待最寶貝的瓷器。

他的沉默讓顧潛着急，卻又不能太過大聲的顯露，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于是，眼淚成為顧潛發洩的出口，替他無聲的控訴着秦晚。

秦晚蹲下身子，近乎半跪在地上，擡着頭，神色有些淡然，但手上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過。

“我愛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擲地有聲。

顧潛的眼淚卡在眼角，卻在幾秒後掉得更加洶湧，秦晚不厭其煩地擦掉那一顆又一顆的淚珠，表情也黯然神傷。

“為什麼？”顧潛的詢問幾乎是從唇齒間擠出來的，喉嚨裡的哭聲怎麼壓都壓不住。

秦晚露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因為是你。”

說完，他伸出手，用手指去勾住顧潛的唇角，微微向上擡起，任由唾液和淚水打濕他的指尖。

秦晚給顧潛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

“不要哭，多笑笑。”

顧潛笑不出來。

秦晚放下手，鼻腔也變得酸澀不堪，他隻覺得自己好像也快哭了。

“你應該知道很多事了，我都猜得到，但我現在還不能回答你。”秦晚的臉一點一點湊近，吐露出的滾燙氣息徘徊在周圍，愈演愈烈。

“但我可以用行動告訴你我的答案。”

說罷，就着這個姿勢，他挺起脊背，去吻顧潛的唇。

這個吻相較于之前的實在是太過輕快，像不小心落在皮膚上的落花，一觸即離。

而不知道是誰的眼淚打到了誰的臉頰上，冰冷與火熱纏綿，無休無止。

沒有任何的唇齒交纏，也沒有更深層次的交換，這個吻單純得仿佛不像吻，更像心與心之間的觸碰。

可對于這兩個人而言，這個吻的份量可頂千斤重。

一個吻，換回的是一整個心動的夏天。

*

等到兩個人回到教室時，臉上的陰霾一哄而散，隻留下無盡的笑意和甜蜜。

方才的那些悲情、恐懼和脆弱，一下子消失不見。

顧潛都默默在心裡感歎自己和秦晚兩個人強大的内心。

愛果真需要勇氣。

顧潛通知白鶴去辦公室後，便被秦晚推回到位置上。

兩個人關了麥克風開始聊天，一點都不把旁人放在眼裡。

所幸的是，剛剛他們不在時，其他幾個人也都堆在一起聊天，盡管他們回來，但也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的談話。

隻是秦杏杏少了一個玩伴，隻好下座位跑去找小椰他們一起說話。

教室内很嘈雜，但又充斥着生活的氣息，就像真的回到了高中時期的課間，抓住那寶貴的十分鐘把想說的廢話一并說掉。

顧潛和秦晚也不例外。

“你說的現在還不是時候，是什麼意思？”顧潛不經意地問道。

秦晚卻回答得很是認真：“因為我想這件事情我們必須鄭重地談談，不能太随便，現在還在錄節目，很多東西我們講不清楚。”

“嗯，你說的也對。”顧潛點頭。

秦晚低頭看向顧潛随意搭在校褲上的手指，沒忍住捂着嘴笑出聲。

顧潛看他笑得這麼突然，有些好奇地問：“你笑什麼？”

“我想起，你高二的時候，上體育課打球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結果剛好那天上午下過雨，你摔到水坑裡面去，校褲都濕透了，最後喊别人來找我借校褲。”

秦晚笑着，眼裡全是笑意，和剛剛在走廊上冷臉的他判若兩人。

顧潛被他說出來的糗事尬住，他扣扣校服褲子，說道：“這好像真的是我能幹出來的事。”

“不用懷疑，這就是你幹的哈哈哈哈。”

盡管是有點社死，但顧潛的心情也變得好起來，他跟着秦晚一起笑着，默默地聽着秦晚嘴裡那段過去裡他們彼此相伴的時光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