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容祁把湯碗打開了放在一邊,又托腮看着宋倨桦,“剛剛?”
宋倨桦看着他,沒說話。
容祁低下頭,眼睛被垂下的劉海遮蔽得若隐若現,好似伏低做小的傷心,也像是不敢言的委屈,總之旁人看不清他的情緒,隻能猜。
“第一次做這個,先生嘗嘗。”
宋倨桦接過,喝了一口,淡淡地問:“不怕我找别人?”
“怕了沒用呀。”容祁溫馴地說,“您找了别人我走就是了。”
這樣的懂事極大取悅了宋倨桦,他招招手示意容祁近一些,又嘉獎似的在他頭頂摸了摸:“還沒這個想法。”
沒這個想法,那就是還沒玩夠,容祁笑着在宋倨桦臉頰上親了親。
“給你的卡帶了嗎?”宋倨桦問。
容祁點點頭。
“去買套西裝。”宋倨桦說,“明晚有個宴會。”
容祁有一瞬間的錯愕。
倒不是他會在這種場合露怯,隻是宋倨桦要帶的怎樣都不該是個情人。
容祁沒有傻到去問這樣自貶的話,宋倨桦也沒多做解釋,與他而言,情話或者哄慰都不該是給容祁的。
就像那個無需解釋的助理。
所以宋倨桦隻是朝門口擡了擡下巴,示意容祁可以走了。
“司機在門口等你。”
而容祁恰好也不需要這些,他隻要錢,于是嫣然一笑:“好。”
——至于顔色或者款式,怎麼買才能顯得跟宋倨桦相配,這些他都不用問,宋倨桦并不希望這樣。
就像那些生活用品一樣。
容祁心裡有了數,下樓的時候跟劉洋打了個照面,劉洋給他遞了張門禁卡,就是他們上班挂着的工作牌:“宋總吩咐給您,以後您可以随意進出。”
容祁低頭看去,發現上面寫的職位是——
“總裁助理?”
劉洋神色如常:“隻有這張卡能夠搭乘宋總的專用電梯直達頂樓。”
容祁恍然,宋倨桦這是不希望自己頻頻在員工面前露臉引非議,又能最大程度行方便。
可這又是助理,他想,剛剛那個彎腰湊近的也是助理。
宋總風流。
容祁笑着說:“謝謝宋總。”
出去的時候,司機已經在門口等候,公式化地恭謹引導容祁上車,飛速駛向商場。
大概是怕容祁分不清牌子,從他進門的那一刻,就有人跟在旁邊引導,多的話也沒有,一句“這邊請”來來回回重複了五六次,才終于把容祁帶到了目的地。
好歹選衣服的自由是給了,容祁無所謂這樣的擺弄,也不去思考這樣的擺弄之下究竟是便利還是輕視,認認真真照着自己的碼數挑了件西裝,又按江斛的尺碼給他也帶了件。
上次那件西裝還沒來得及賠給人家。
他拎着衣服給江斛發消息:“哥,出來見個面?”
兩人在荷花池認識的,江斛比他大三歲,容祁就喊他一聲“哥”。進荷花池這麼幾個月,江斛擔待過他太多次,也替他扛過事兒,容祁是從心底裡拿他當哥哥。
江斛讓他發定位。
十分鐘後,江斛出現在了容祁面前。
“這麼快?”容祁把咖啡遞給他,“卡布奇諾全糖,知道你不愛喝苦的。”
江斛接過來灌了兩口,坐下就問:“還好嗎?”
“好着的。”容祁說,“他沒有那些癖好,人雖然冷淡了一點,但也算不上壞。”
他報喜不報憂,咽下那些謹慎和算計的辛苦,讓江斛放心。
說着,又把西裝遞給江斛:“上次那件是還不了了。”
“阿祁。”江斛有些無奈,“說了沒關系。”
江斛喊“阿祁”的樣子是很親昵的,像溫柔的兄長包容着任性的小弟,容祁很喜歡這個稱呼。
他晃晃腦袋,撒嬌耍賴似的跳過話題:“不說這個,你呢?你怎麼樣?最近亂七八糟找上你的人多嗎?”
江斛欲言又止:“我......”
容祁愣了下:“你又——”
江斛輕輕“嗯”了聲。
那份胡亂捏造的合同從腦海中閃過一瞬,容祁下意識問:“他叫什麼?”
“柏至。”
容祁松了口氣,還好不叫賴典謙。
他問:“他怎麼樣?”
“他很好。”江斛眼神中露出些笑意,“他知道我的過去,也知道我的家庭,今天也是他送我來的,我們——”
“你們是談戀愛?”
江斛笑意微斂,輕輕搖了搖頭。
容祁蹙了蹙眉:“哥,你不要喜歡他。”
江斛安撫地摸了摸容祁的頭。
“我說真的。”容祁有點兒嚴肅,“他們這樣的人,沒有交心的,都是玩玩,也許這個沒有以前那些惡心,但你不要矮子裡挑高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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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宋倨桦那邊已經找好了人。”
齊意奉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按了按耳機,裡面傳出的人聲過于嚴肅正經,他笑了兩聲:“Jannue,不要這麼緊張,我跟他簽的對賭裡可不僅僅隻是找個素人,還是要個能靠這部綜藝一炮而紅的素人,沒這麼簡單。”
Jannue那兒還在說什麼,齊意奉随手把耳機摘了,耳不聽為靜。
結果耳根還沒清淨半分鐘,一個比Jannue還嚴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江哥,男人是會僞裝的。”
齊意奉樂了。
他饒有興趣地扭頭,卻隻看見了容祁的半邊側臉。
很漂亮,讓齊意奉下意識就想起了波斯貓和白狐。
盡管看起來是二十來歲正該青春的時候,但對方有着上挑的眼尾和纖長的睫毛,像一場來自蝴蝶的引誘。
是漂亮到幾乎張揚的模樣。
更别提剛剛那樣大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