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雲歇微微扭頭瞧着他,似笑非笑的說:“我若是狠心,就該将你仍在宮門口,任你受凍去。如今倒好,巴巴的将人帶了進來,卻平白受了這麼大的罪名,子阙,究竟是誰狠心啊?”
林阙對上雲歇那雙含笑的眼睛,胸腔中湧出一股莫名的情緒,他不知道那是什麼,隻好扭過了腦袋:“我住哪。”
半點也不提剛才還有人要套了車子送走他。
“住我隔壁,滿意嗎?”
當然,滿意。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入夜,虎生悄無聲息的摸進了雲歇的房間,站在他的床榻前小聲地呼喚着:“公子,公子——”
床簾被忽地掀開,雲歇披散着頭發,穿着睡袍的身影露出來。
他身子孱弱,身形本就單薄,平日裡穿着厚重的衣服還沒有那麼容易察覺,如今穿着單薄的睡袍就格外明顯了些。
屋子内隻點了一盞燈,昏黃的燭火之光跳動在雲歇臉上,倒是讓那張一貫蒼白的臉多了幾分血色。
“公子。”虎生從懷中掏出一張被折疊成小小一塊的信紙遞給雲歇,道:“這是賀公子托我帶過來的信。”
雲歇接過信紙,借着燭火細細的看着每一個字,眉心逐漸擰緊。
虎生觑着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發問:“公子?怎樣了?”
“皇帝很是看重姜貴妃這一胎,如今貴妃宮中飲食都是從皇帝的廚房中端出去的,由孫德海全程死死看着并送過去,旁人半點手腳都動不了。”
皇帝如此在意,就是真動了東宮的心思了。
這個孩子……
“孩子先不急。”雲歇将起身走到燭火旁,将信紙點燃,在快要燒到手指的時候才将它丢進炭盆,随後側身對虎生道:“你去告訴賀妤安,叫他查查宮中這些年是否有些……别樣的改動。”
“别樣的改動?”
雲歇不願多說,“他會懂的。”
虎生摸摸腦袋,一如來時那樣偷偷摸摸的離開了。
雲歇在原地站了一會,輕輕舒了一口氣,轉身回去時卻發現自己的床榻上躺了個大活人。
林阙十分惬意的側躺在他的床上,手指間輕輕纏繞着自己的一縷發絲,仗着自己身體好連衣服都不肯好好穿,大半個胸膛都袒露在外面,眼神就直勾勾的盯着雲歇。
見雲歇發現了他也沒有一點自覺,反而十分有氣勢的說:“呦,夜會情郎呢。”
雲歇走過去将人往裡推了推,自己坐在床邊,探頭看他:“你說哪個?”
雲歇的頭就在林阙上面,林阙甚至能夠感受到眼前那人的發絲掃在自己的臉上。
他突然生出了些惡劣的心思來,伸手抓住了他的頭發,看着那一貫從容的人不受控制的俯下身子,心中有股詭異的舒适,他貼在雲歇的耳邊,低聲問道:“你有多少個?”
雲歇悶聲笑着,覺得這樣的姿勢實在是有些累,索性就放松了胳膊趴在林阙身上,懶洋洋的說:“子阙,你心真髒。”
“這可不怪我。”林阙動了動身子,讓他趴的更舒服些,悠悠道:“月黑風高,隻點一盞孤燈,悄悄會佳人,子歇合該去演畫本子才是。”
“那子阙應該去寫話本子。”雲歇笑他:“虎生委屈,他都沒上的了我的榻。”
身下的人僵住了。
林阙後知後覺的發現眼下兩個人的動作實在是有些過分親密了。
他在雲歇面前臉皮子一向是薄得很的,偏偏雲歇還要逗他,趴在他耳邊不依不饒的問:“子阙說說,誰是我的情郎。”
林阙組織了下語言,義正言辭道:“男子怎麼會有情郎?”
男子怎麼會有情郎。
雲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緩緩直起了身子,說:“你說的對呀,男子怎麼會有情郎呢,子阙何苦有那一問?”
“……”
不知怎麼的,林阙心中有些不舒服。
他把這一切歸咎于嘴炮又沒打過雲歇。
林阙扯了扯嘴角,選擇換一個話題:“你就那麼信任那個姓賀的?”
賀妤安。
他第一次出現在雲歇身邊時林阙就不喜歡他,一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竄出來的家夥,不知怎麼就混成了雲歇身邊最得信任的家夥。
就像這次,雲歇一邊說不要他插手,另一邊就交給賀妤安去查皇宮。
“他是一個很棒的幫手。”
“我就不是麼?”
雲歇神色古怪的瞧着他:“你是太子,和他較什麼勁,嚴格來說我們都是你的下屬。”
林阙語塞。
雲歇對他從來就沒有什麼下級對上級應有的恭敬,每次提起時也隻是借此調侃,偏每次林阙聽了都不痛快。
“賀妤安是個能力極強的人,如今在邵家的釘子就他一個,子阙,我不管你心裡如何想,面上都得把這份恭敬做足了。”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