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賦雅當初傷的就不重,自己控制着力道呢,隻是在皇帝那做了障眼法罷了,如今瘦下來都不是因為卧床,而是因為得知了姜宣的死訊。
聽府中的下人說,那日她直接嘔出一口血暈死了過去。
“雲侍郎來我這,有何貴幹啊。”簡賦雅冷冷的吐出了幾個字。
她本就不喜歡這群玩弄權術的人,之前與他、與邵秋混在一起也不過是為了救出姜宣。
如今姜宣沒了,她又何必繼續與他們裝模做樣的,演戲演的她自己都惡心。
“殿下有意讓你去接你父親的職位。”雲歇見她無動于衷又補充道:“也會判你父親的刑。”
判刑。
簡賦雅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兩個字,頓時擡起頭來盯着雲歇:“判什麼刑?”
“冒領軍功,殘害發妻。”
簡賦雅愣住了。
這是她所求多年卻始終沒有得到,林灼為了自己的面子是絕對不會推翻自己一手打造的工程的。
如今,東宮給了。
“你們要我……”簡賦雅的聲音都有幾分沙啞,“你們要我做什麼?”
雲歇在她對面坐下來,語氣平淡:“你是宣國的飛鳳将軍,自然要履行你應盡的職責,征戰沙場,保家衛國。”
“當然,如果願意為宣國訓練一些軍事人才那就更好了。”雲歇笑的眉眼彎彎,“殿下會記得将軍的功勞。”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簡賦雅在乎隻是她母親的事情,别的都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簡賦雅閉了閉眼,一行清淚從她眼角劃過又被她迅速擦拭幹淨,啞聲道:“請殿下相信,簡家的忠心。”
這就是成了。
雲歇起身,朗聲道:“将軍好生休息,我就不過多叨擾了。”
雲歇離開後本想直接回府,想了想,又掉頭去了邵家。
邵家的門房知曉了他的身份連忙将人請進去,有小厮跑去叫邵秋了。
雲歇端坐,目光打量着四周。
說來這還是他頭一回進邵家的大門,從前與邵秋交談是要麼在皇宮要麼在茶館,有時在他自己府上,竟然從沒進過邵家。
那下人說是去喚邵秋了,誰知近一個時辰都沒見到邵秋的人影,若非雲歇對他知之甚深,隻怕要以為他給自己耍下馬威呢。
在小厮第四次端上新的熱茶後,雲歇伸手将人攔住了。
“你家大人到底幹什麼去了?”
“小人不知。”那小厮滿臉的為難,“小人隻是個端茶送水的,哪裡知曉大人的事兒。”
雲歇擺手放人走了。
這一等,就等到月上柳梢頭。
邵秋姗姗來遲,進來就是一頓告罪。
雲歇打眼瞧他,上下掃視一番之後起身就要走,卻被邵秋攔住了,邵秋笑道:“叫你等了這麼久是我的不是,雲大人别氣啊。”
雲歇将手抽回來退後一步:“本來過來瞧你是想瞧瞧你還記不記恨我,如今看來,你是完全想開了。”
“……有些事情一旦冷靜下來就明白多了。”邵秋笑容淡了幾分。
姜泛的死或許是一根刺,但是這根刺拔出來的太早太及時,甚至還沒來得及流膿生瘡,心中隻剩下了死寂的平靜。
“不說這個了。”邵秋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你是為了太子登基儀式來的吧,有話便說。”
雲歇正色:“林灼死了也有半月了,禮部一直拖拖拉拉,新帝登基至今連個章程都沒有。”
“你想拿他們開刀?”
雖說如今林阙登基之事闆上釘釘,支持他的人也不少,但他畢竟年少德薄,看不慣他的人更是不少。
急需立威呀!
“對,也不僅是這樣。”雲歇指尖輕輕敲擊桌面,“林灼還活着的時候砍了不少大臣,死了留下的那封遺诏裡也砍了不少,如今朝中空出了許多位置,給足了殿下安插自己人手的地方,但我想這朝廷還是幹幹淨淨的好。”
邵秋道:“若朝堂成了天子的一言之堂,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雲歇搖頭:“隻會阿谀奉承,點頭順從的留着也沒用,不求一言,隻要一心。”
宣國的朝廷,自然要希望宣國好的人來當官。
邵秋思索片刻,道:“你是要動世家。”
“沒錯。”
“先帝在這上面可是栽了不少跟頭,才将他們彈壓下去,不過他們也僅僅隻是折服吧,先帝那般手段甚至都沒能傷到他們的根基。”
邵秋臉上現出笑容來:“另外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邵家也算是世家之首,你跟我說這個。”
“你隻說應不應。”雲歇直接道。
燭火跳動一下,本是要熄滅的趨勢,卻不想這時候窗戶被冷風吹開,又讓它燃的更亮堂了些。
邵秋道:
“應。”
宣國腐朽如爛泥一般的朝堂,早該變一翻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