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第三輪,留下的選手裡最普通的百姓便少了許多。多是士兵、镖師與尋常武林門派中人。這些人看似來自五湖四海,身世經曆各不相同,實則都是一大碗雜碎江湖,盤根錯節,誰和誰都能扯上點關系。
就如镖局镖師,南來北往押镖送貨,往往不是靠拳腳功夫,而是靠人情義氣。賣你镖局的賬,過我地盤保你萬全。不然幾個尋常镖師,任武功再強如何能比過一個山頭的勢力圍攻?若真出了劫镖這等大事,為報仇立威并維護往後的共同利益,往往會觸動各方聯盟打起大混戰來。各方聯盟之中,通常都不缺武林門派。
尋常世間這些多而雜的武林門派,其中雖也不乏以正義之氣自居的名門正派,但往往多為三教九流的集中地,無非靠青樓賭莊、勒詐放貸、燒殺劫掠等諸類暗中事物來尋個生計,隻是看門面上能做得多光冕堂皇。畢竟正義當不了飯吃,和平年間一身武藝又能有多少用武之地?
而不管是镖師、門派還是盤踞一方的勢力,都不得不給城内士兵面子。閻王易檔小鬼難纏,上面的大官可以逢年過節幾招打發,下面小官小吏找起茬來,便是麻煩不斷。不處好關系,必然舉步維艱。
所謂盛世,即是休生養息欣欣向榮,人口自然越來越多,尤其大華重商,不事農耕的百姓不在少數,更成就了如此紛繁複雜的市井百态,這才是尋常人眼裡的武林江湖,與鐘承止所說的幽冥門派毫不相幹,但又有多少塵世之人能分得清楚?
擂台剩下的幾十人裡,難免誰與誰之間就存在那麼點關系。恩也好怨也好,都叫相識。故第三輪開始,有人上場便對起他們自己的話來——
“趙兄台多日不見,更是意氣風發了。”
“哼,這自是托閣下的福。”
“觀趙兄今日的身手,看來那日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不勞你費心。”
“本想與趙兄在最後幾輪碰上,這樣趙兄也可混個名次,沒想在此碰上,隻能說趙兄今日實在運氣不佳。”
“誰勝誰負還說不定呢。”
“要不我讓趙兄三招,免得被江湖中人說我水中月王小裡趁人之危。”
铛——!
台下響起了一聲鑼,意思是你們倆再不過招,還在台上廢話連篇,就要請下場去了。
兩人無奈,閉嘴開打,倒也真是實力不低,棋逢對手,半天分不出勝負。而且兩人都使劍,你來我往中劍光交錯讓人眼花缭亂,這是尋常人觀賞比武最樂見的場面,周圍觀衆無不興緻高昂。
不知多少招過去,眼看這位趙兄的劍被水中月反手一劍擋住,動無可動。突然趙兄拿劍手腕一轉,劍柄内竟然抽出一把小刃,直擊水中月面門,瞬間反敗為勝。
铛——一聲,鑼響定輸赢,兩人分開。
水中月頗為不服:“哼,你們這些一川派的陰損招,用得了一次難不成還能用第二次?”
趙兄拾起落到地上的劍身,與劍柄合一:“那就不煩水中月兄多操心了。”
水中月一臉憤然:“今日鏡中花也來了,過得了我水中月這關,你也休想過鏡中花那關!”
“那便試試看。”
“你……”
水中月還想接話,台下又響起了一聲鑼,意思是你們倆都打完了,别占着場子快滾下來。
韓玉轉過來問鐘承止:“這鏡中花水中月,很有名嗎?”
鐘承止搖搖頭:“我不識。不過既然有這種名号,或許在江湖裡有些名望。”
幾人一起看向名單,都對鏡中花有些興趣,不知其是否也像水中月這般廢話連篇。名單上寫了選手的來曆,方才獲勝的趙兄與前面打到大漢的姑娘同一門派,都為一川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