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她就不走了,照顧一下岑溪?
再說,她棉服也濕了,這樣出去多冷啊……
正亂七八糟地想着,她就突然感覺岑溪握住了自己的手。
細長的五指分開,慢慢滑進她有些粗糙的指縫裡。
做了這麼多年生意,安苳也算是見識過一些醉鬼,也有一些應對經驗,她知道對方這樣握住她的手,肯定是想要些什麼。
她任對方握着,低頭去看岑溪的臉,溫柔地問道:“岑溪,你想要什麼?想喝水嗎?哪裡難受?”
“嗯……”岑溪皺着眉,似是無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睜開眼睛,對上安苳的視線,醉眼朦胧地說道,“難受。”
“哪裡難受?”安苳很有耐心。
岑溪長睫微顫了下,帶着她的手,慢慢向下移過去,然後停下來,覆上去。
“這裡。”她皺眉,很委屈地說道。
安苳大腦又空白了一瞬。
她不知道岑溪到底想要什麼,可緊接着,岑溪給了她更明确的答案。
岑溪勾住她的脖頸,再次吻上了她嘴唇。
和剛才隻是單純貼在一起不同,這次岑溪……用舌尖舔了她,還吮她唇瓣。
她頓時像過了電一樣渾身酥麻,剛才褪下的燥熱頓時又包裹住了她。她好像明白了岑溪想要什麼,可是……她是女的,她沒辦法給岑溪。
不對……等等,她在想什麼?就算她能給岑溪,這樣也不合适啊……
“岑溪!”她用力掙紮了一下,在喘息的瞬間喊道,“你認錯人了,我是安苳!”
她不是那個什麼Chris!
“安苳……”身下的人半眯着眼,呢喃了一聲,把她的手按過去,“我難受。”
聽到代表自己名字的幾個音節,從她唇瓣裡吐露出來,安苳不由自主地心髒狂跳起來。
難道……岑溪沒有認錯人?她一直知道自己是誰嗎?
安苳腦子有點亂。這樣的岑溪,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情形,也完全在她的認知之外。
此時的岑溪唇瓣和臉頰都嫣紅,眼睛裡波光潋滟,全然沒有平日裡的孤高清冷,向來清越的嗓音微顫,整個人都脆弱而又妩媚。
某種邊界被突然打破,安苳竟然不由自主地,想更加探索她這不同的一面。
就像感受岑溪的外套,岑溪的嘴唇,岑溪的舌頭一樣,她是不是還可以更加深入地認識岑溪……
她看着岑溪的唇瓣,頭腦昏沉,咽了咽口水,迷茫而又期待地問道:“岑溪……你要我怎麼做?”
回答她的,卻隻有岑溪的吻。
岑溪的吻熱情而又脆弱,大膽卻又無力,安苳身子越俯越低,不由自主地回應着她,在她手臂即将滑落時扶住她,重新挂回自己脖頸上。
岑溪呼吸急促起來,仰起下巴,下颌蹭着安苳的唇,安苳立刻明白了什麼,低下頭輕吻着她的頸側。
不知道這是什麼香水,好香……
跟她的被動相比,岑溪更像是那個掌握主動權的人,與其說是她在吻岑溪,不如說岑溪是在用身體吻她的嘴唇,吻她的指尖……
北方的初春,夜很長很深。
但白晝還是如約而至。
外面太陽已經升上了半空,酒店的窗簾又薄又透,幾乎擋不住什麼光,燒得人肌膚滾燙。
半睡半醒間,岑溪睫毛顫了顫。
身體深處蔓延出難以言喻的酸軟,整個人比加了一晚班還疲憊。
可是……她不是已經失業了嗎,根本不需要加班。
睜開眼的一瞬,明亮的日光湧入視野。岑溪眯起眼睛,懶懶地伸出手擋了下,然後側身過去背對着光線,想再睡會兒。
一張熟睡的女人的臉映入眼簾,且是近在咫尺。
這女人有着烏黑的頭發,濃密的眼睫,膚色不算白卻很勻稱,鼻梁旁綴着一顆淡紅色的痣。
岑溪眨了眨眼睛,看了對方幾秒鐘,視線緩緩向下移動。
對方光裸的手臂,竟然被她枕在脖子下面。
幾秒鐘的愣怔之後,昨晚那些瘋狂而又破碎的回憶,終于随着宿醉的難受感一起,洶湧來襲。
她的眼神由迷茫到震驚,又從震驚到陰鸷。
“安苳,醒醒。”她平靜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深吸了一口氣,把那條不屬于自己的胳膊從脖子底下撥開,支起身子,毫不客氣地叫醒了還在熟睡的安苳。
“……嗯?”安苳睜開眼睛,惺忪說道,“你醒了?”
然而并沒有人回應她,她隻看到岑溪坐在她旁邊,用皺巴巴的襯衣捂着胸口,長發散亂,臉色鐵青。
“昨天隻是個意外。”岑溪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嗓音微啞說道,“我喝多了。”
逆着光看岑溪,安苳有些眼睛疼,腦子也還帶着剛醒的遲鈍。她茫然點頭:“哦……我知道。”
岑溪微微皺眉。她知道?她知道什麼?
“還有,”岑溪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側過身去把襯衣穿上,扣着扣子說道,“我并不喜歡女人,别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