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從容地刷牙洗臉,從衛生間裡出來,剛好撞見陳慧氣沖沖地開門。
看到女兒,陳慧臉上怒容頓時消散,甚至有些慈祥:“岑溪,醒了?吃飯。”
一家三口坐在早餐桌邊,沉默地吃飯,氣氛有些壓抑。
岑正平吃了三個包子,喝了兩杯豆漿,終于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岑溪,昨天去書店啦?”
來了,又來了。
獨屬于岑正平的明知故問。
“嗯。”岑溪頭也不擡地随意應道。
“怎麼樣啊你覺得?”岑正平又問道。
岑溪擡頭看了他一眼:“當然是不怎麼樣。”
還好意思問,馬上就要倒閉了。
岑正平面露尴尬,陳慧煩死他的繞彎子了,直接說道:“岑溪,是這麼回事,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你最近休假,要是不忙的話,看能不能……幫着看一下書店?”
岑溪向母親投去問詢的一眼,陳慧解釋道,“這不是你比較專業嘛,看看書店怎麼改改,還能不能做,正好你爸可以抽空去市裡體檢,怎麼樣?”
岑溪“哦”了一聲:“可我是做廣告的呀,不是做書店的,哪兒懂書店的運作啊。”
看似是回答陳慧,實則膈應岑正平。
岑正平不得已開口道:“你也是學文科出身,有什麼不懂的。”
岑溪慢悠悠地點頭:“嗯,昨天不懂,今天就懂了。”
把岑正平噎得沒話講。
陳慧則樂了:“行了行了,岑溪你差不多得了,别跟你爸計較了。咱們家就你一個女兒,以後這書店也是你的,對不對?”
岑溪喝完了豆漿,淡淡地說了句“我哪兒敢計較”,洗了手,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看到岑溪的卧室門關上,岑正平才出聲抱怨:“就岑溪這脾氣,以後怎麼找對象!”
陳慧瞪了他一眼:“你少給我烏鴉嘴!你又好到哪裡去了?”
這件事也算陳慧一個心病了。
以前岑溪上學時,她防備得很,生怕女兒早戀,結果她千防萬防,岑溪是一點早戀的苗頭都沒有,讓她特别滿意。
前幾年她還很有自信,覺得自己女兒漂亮工作又好,追的人肯定要排隊,那還不是任岑溪挑?結果呢,什麼動靜都沒有。
“穿這麼好看出門呐?”見安苳要走,安秀英才終于看了她一眼,這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
安苳平時總是穿那幾身,灰色黑色的棉服、衛衣、運動鞋,偶爾和人吃飯才換個襯衣,或者把外套換個顔色。
今天她卻一反常态,不僅換上了一件淺綠色的襯衣,還換上了米白色棉服,沒穿衛褲和運動鞋,而是穿牛仔褲和短靴。
“哦……”安苳拿起斜挎包,解釋道,“我把黑色那件棉服洗了。”
安秀英嘟囔了一句:“這還要再穿半個月,忙着洗啥啊?”
安苳有些心虛。要是以前,她确實會對付對付再穿半個月,等春天徹底來了,再一起把棉服洗了。
可昨天蓬頭垢面出現在岑溪面前的感覺,真是難受極了,所以她一回來,就把自己所有穿過的衣服都洗了。
安秀英昨天打牌到深夜才回,當然不知道。
但她銳利的目光還是在安苳臉上掃來掃去:“這是去見誰啊?”
安苳有些無奈。她知道安秀英肯定又想到那個方面去了。
安秀英就生怕她找了個沒錢的,把目前的身家賠進去,到時候沒錢打牌。
可安秀英也不想想,目前在白石鎮裡,想找到比她有錢的适齡對象,已經有點困難了。
再說了!她自己又不是不看條件,哪裡會随便找。找男朋友麼,肯定要看條件。身邊的人都看,她當然也會看。
但現在她不想跟安秀英多說了,她想快點去零食店,耐着性子敷衍了安秀英幾句,就出門去了。
路上竟然有一點堵車,但她心情很愉快。
微信響了一聲,她心頭一跳,下意識就覺得,是不是岑溪呢?
然而耳機裡很快就傳來播報:“您的好友‘張磊’給您發來消息,消息内容是‘早安,吃飯了嗎?’”
……心情稍微不愉快了些。
同學聚會後,張磊就一直在跟她搭話,完全沒什麼事的那種搭話。
她不是那種不搭理人的脾氣,加上對方又是同學,也沒好意思直接晾着,有時候也會回複一兩句。
但這次,她沒再回複對方了。
到了零食店,安苳幫着新來的收銀員示範收銀。她昨天才記的價格,那麼多樣零食,卻一個都沒記錯,手上也熟練,速度比員工快了一倍不止。
收銀員學得差不多,她才從櫃台裡出來,拿毛巾擦了擦玻璃門,順便往斜對面的書店瞄了幾眼。
都八點多了,怎麼還沒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