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敵客老宅,在上個世紀末剛剛經曆過翻新,由當時最為出色的建築學家和藝術家建造。
在恐懼與金錢下,靈感迸發,傳聞在完成之後喊着“這是我畢生傑作”狂笑後心滿意足死去,當然在外面傳得更多得是被滅口,死無葬身之地,為揍敵客的恐怖傳說添磚加瓦,宛如揍敵客建個屋子也和古時建造陵墓似得也需要工匠祭天,甚至還有說揍敵客日食心髒三百顆,一家人都茹毛飲血。
也有一度傳聞揍敵客的主宅之中有寶藏,但很快這類說法就因為被發了多個律師函而消聲滅迹,揍敵客得到賠償金XN。
不過根據揍敵客的記載,純粹是過勞之後再也不想工作,順勢回家養老了。
主宅各個細節都精挑細琢,極具美感和不可忽視的壓迫力,還有無數的陷阱機關,關鍵是用料還極為結實,經曆過無數的跳蚤的喊打喊殺,甚至幾次圍剿,都安然無恙,當然多虧于“試練之門”,大多數的人都闖不到主宅,闖過主宅的,也通不過實習管家,更别說後面還有管家群體,是如今保存得最為完好的上世紀末的建築群。
太宰治拿着工地鏟走在梧桐身前,聽着對方用播音腔做講解,還不知道是不是夾帶私貨,嘲諷了那些圍攻揍敵客的人,順道還誇了幾句管家的武力值,他的手上也不停歇,時不時就耍個鏟花,筆挺的工地鏟硬是甩得和雙截棍似得,揮舞的時候,前後的風呼嘯給他包成了一個圈。
揮舞的工地鏟有時距離梧桐前方不過數厘米,甩出來的風将他筆挺的西裝上衣都吹得浮起一角,他也紋絲不動,絲毫不擔心太宰治給他的膝蓋上來一鏟子。
現在是梧桐負責帶着太宰治去找基裘。
席巴是想要親自看着太宰治,這家夥聰明但能折騰,也沒有什麼底線,搞出個沒什麼卵用還副作用很高的耐痛法還來炫耀,明明本家就有安全無副作用的,隻是訓練的時候略微痛苦些,也不過挨幾年揍而已。
在席巴看來,聰明勤勞的二兒子在相處的過程之中,全身上下都寫滿了八百個心眼子,不算壞事但作妖,不盯着,總覺得對方又能弄出個大的,拿着本書就把自己當成煉金材料給煉化了。
他不想有一天看到,伸着機械臂的二兒子,踩着他十米八一的機械腿,橫跨過“試練之門”,“呵,區區大門。”這種造型的場景。
太宰治是最應該有“心靈感應”能力的人,這樣他就能看看他是如何把這麼樸實無華的獅子頭父親給逼成了啥樣。
不過他應該連嘲笑都做不出來,除非把那辣眼睛的機械嵌合體居然換成伊爾迷。
但可惜得是,席巴作為揍敵客的家主并沒有那麼閑,不光是外面的文書,還有内部的重建,一些方案也得他親自确認才能施行。
主要是炸都炸了,也沒有必要一比一複建一個一模一樣的,裝修風格都一百多年了早就看膩了,趁着桀諾不在,換個自己和妻子都喜歡的,嗯,比較時尚點的,當然不會是暖暖妙妙屋之我在揍敵客有個别墅的大衣櫃。
另外還有一些哭笑不得的事情,在“試煉之門”被劈成兩半的飛艇,以及“轟”極為響徹雲霄因為是山上還自帶回音的爆炸的聲音,更顯得有千軍萬馬似的,總之,外面也有些許消息流了出來,不過倒不是有人偷摸進揍敵客喊打喊殺,為民除害。
倒還不如這個呢,總好過外面謠傳的揍敵客内鬥,考慮到席巴和基裘兩人的年紀都不算大,他們的幼崽算算年紀都沒有到兄弟内鬥争下任家主的階段,都在說兩夫妻動手,基裘要回老家,席巴來個霸道殺手愛,基裘卻不是随意可以囚.禁的小白花,雙方打得要死要活,弄得主宅都塌了。
屁,他和基裘的感情好得狠。
如果太宰治能看到的話,他肯定會說一句,是啊,他和伊爾迷内鬥了。
總之,忙着去處理“夫妻感情不和”的席巴就把太宰治托付給了靠譜的管家梧桐,讓他帶着去找基裘,後續的訓練,并沒有太大的危險程度,他和妻子通過聲,讓她監督即可。
也許最大的危險反倒是來自于自己的妻子,席巴停頓了下,不過也沒有什麼性命之憂,反而能訓練得極為完善,方方面面都能照顧到,就是慘億點點而已。
他認為基裘還是有分寸的。
充分體現了一個屑父的風範。
太宰治自然是不會老老實實地聽話。
隻可惜,還是一句話,在揍敵客不能打的就沒有話語權,如果港口有這個規矩,怕是中原中也能狂喜,腳踩太宰治,手打森……大概這個還是做不到的。
總之,席巴和基裘算是大BOSS的話,梧桐也算是精英怪級别了,也不是太宰治能打得過的,真得打起來,梧桐大概率會把自己打暈,逃是插翅難逃,不過可以磨洋工。
太宰治走得極為龜速,梧桐也不像是席巴那樣,等不了就提着他走。
梧桐在多次詢問自家二少爺“需不需要他抱”,被拒絕之後,隻能跟着太宰治的小短腿慢悠悠地走,看着他那條有些長的風衣擦着地面飄起灰塵。
吃完早餐後,太宰治見基裘不在,偷偷溜回暖暖妙妙屋,原本是想要換一身衣服,但實在是沒有其他T恤可以替換,就沒有純色的普通T恤,除了這件就是袖口和領口有蕾絲的,或者綴着紅色的蝴蝶結,或者幹脆是拟人化的蛞蝓狗Q版大頭照,現在官方定下來的形象,完全是裝也不裝,和中也極為相似。
于是搞了一套黑色的風衣。
雖然T恤配牛仔褲和風衣實在是不怎麼搭,他也不幹脆把風衣扣子扣好把圖案給遮住,就腰部的扣子給扣上了,所幸他臉長得可愛,也能讓人忽略其中的不和諧,硬要說的話,風衣脫下來,裡面是一臉煩躁的蛞蝓狗大頭,還有一種反差的萌感。
像是咬着奶瓶混揍敵客,還當上了殺手之最。
太宰治也有一個既可以當奶嘴又可以當刀具的玩具,他亂丢的東西,女傭會幫他收拾好,放在儲藏室裡面。
但梧桐心中也就想想,有一種第六感讓他不要把這種誇人的話說出口,這是在死亡之中磨煉出來的直覺。
太宰治沒有讀心術,即使微表情滿分,但這種想象力也實在是超出他的能力範圍,渾然不覺地雙手插在風衣裡面,随着他的走動風衣飄起,看着每一步都像是健步如飛。
但實際上,走在後面看着太宰治極為潇灑的動作,然後移動隻有一個指節大小的距離,梧桐有些快繃不住自己的撲克臉了。
二少爺是如何做到動作如此潇灑,似欲乘風,實際宛如烏龜在爬,這摸魚技巧熟練地他就像是條靜止不動的青花魚。
太宰治是真得不想見基裘,走得多慢呢,走八步,梧桐隻需要一步就能追上,甚至是不需要擡腿走的一步,可憐的梧桐,揍敵客的金牌管家,走在太宰治身後像是卡位似得移動,就怕自己越過了二少爺,違背了他的管家美學。
不愧是二少爺,走路都在訓練,連自己都險些被他精湛的演技騙過去,差點超過了他。
但梧桐一時也搞不清楚二少爺在訓練什麼,訓練演技?訓練儀态?
不,應該是自己最近實在是有些懈怠。
想起傭人們在爆炸之中糟糕的表現。
梧桐神色一凜,也許二少爺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提醒我,這樣一想,他的表情又嚴肅了些許。
太宰先生總有他的道理,就像是傳染源,從另一個世界的港口感染到了這個世界的揍敵客。
然而太宰治純粹就是為了躲避去工地鏟土,即使知道不可能是純體力勞動,但也阻止不了他的厭惡。
本沒有想這麼多的太宰治,走着走着,自己又無聊了起來,覺得梧桐有種坂口安吾的社畜感,便忍不住想要逗他,讓他随便說些什麼。
梧桐沉默了片刻,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隐隐約約看到老宅的遺迹,就宛如那種放在名畫邊上一戳就會講解的機械音導遊似得,給太宰治介紹起來揍敵客老宅的二三事,甚至還有一些幽默傳說之類的作為輔助,這就是前面那一段介紹詞的由來。
不知道該說他是認真到連這種诙諧幽默也模仿了,還是本身的面癱之下就有些悶騷。
而且聽他講得内容,不管是建築學家和藝術家不想工作趁機退休,還是揍敵客給大家發律師函,都槽點挺多。
前者讓人懷疑是不是梧桐自己想要退休,後者則相當于港口森先生認真地說,“我是個懂法的好人。”
港口當然也有律師團,中也都被撈了幾回,就在不久之前,還和自己跳腳,他又被警官抓了被保釋出來,他覺得太宰治的行事更為法外狂徒,又是騷擾治安的自殺狂魔,卻沒被抓過一次。
太宰治則笑中也,臉長得兇殘,又矮,一個Mafia還會扶老奶奶過馬路,一看就是還有得救的不良少年,吸引想拯救失足少年的警官不是很正常。
中也:……明明和我一樣大,你還真得是一個從肉眼就可見的混蛋啊。
嚴格來講,他是一個不需要拯救的爛人,但中也還飄在人世間。
想要把他拉下水,又想要把他推出去。
一條蛞蝓不需要呆在深海,但又覺得他化成泡沫會很……
就是沒想到,之後先被中也先下手為強,給搞進水裡去轉世了。
扯到這個,就沒完沒了,話說回來一句話,港口沒有揍敵客打這種照片的隐私官司的事情。
是的,揍敵客發律師函也不算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如果有人拍到揍敵客成員的照片發到網上,就會以侵犯隐私權的名義進行天價索賠,不愧是在自家門口開景點的家族。
如果是暗網之類的存在就直接上門要求下架,讨錢一條龍服務,如果給不出賠償,那也可以順道便宜點接個單,送他下地獄,主打一個揍敵客出沒,絕不走空。
當然這種事情也不常發生,也就幾起,但影響足夠大,在這個世界網絡有些地方還真得是法外狂徒,而揍敵客在這種地方,居然也會變成了口口口家族,或者大家都知道的那個家族的稱呼。
太宰治第一次知道揍敵客還養了龐大的律師團,又知道這件事之後,下意識地把名字代入了下。
伊爾迷·口口口
正常來講應該是口口口·口口口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種很髒污的錯覺,很适合伊爾迷。
完全忘記了如果把自己的名字代入也是口口·口口口,兄弟間誰也别嫌棄誰。
太宰治把自己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對着梧桐道,“你模仿得很像。”
梧桐也隻是一闆一眼地回答,“謝謝誇獎,二少爺。”
頓了頓,略顯疑惑地說,“我隻是在叙說一個事實,并沒有模仿誰。”
一瞬間,太宰治有一種見到了坂口安吾版的織田作的錯覺。
太宰治忍不住笑出聲來,可惜,沒有人懂他的笑點,至少,在場的梧桐并沒有什麼要接梗的意思,他像是局外人似得站在原地。
他本身就是局外人。
這個世界隻有自己和那個不知道什麼情況的中也,算是同路人,也不算是,他的中也活得好好的,嗯,睡相真醜。
太宰治又迅速地收了聲,那笑意像是水上一個虛影。
梧桐盯着他的背影,明明近在咫尺,一時間竟覺得二少爺離得極遠,身影周圍散滿了孤寂,而他獨自抛下所有往前走去,走向一個未知。
梧桐下意識想要出聲叫住他,不過在此之前那寂寥的錯覺就已經先一步被聲音劃破。
“這麼有價值的建築物,毀得卻極為潦草。”
“從某種意義上面來講,也是一種藝術吧。”
太宰治手中的工地鏟上下一颠一颠的,看着極為吊兒郎當,原先的氣氛因他而起,也由他被毀得一幹二淨,不容第二人插足。
梧桐的思維就順着他的話,轉了個彎。
揍敵客的遺迹,原本應該是加持着戰争蘊意韻的斷壁殘垣,附着一個臭名昭著殺手家族的光榮黑暗又截然倒塌的光輝曆史,再添加幾筆後人哀歎或者咒罵。
然而現實,老宅并沒有随着揍敵客走到落幕,就已經被自家的小兔宰治和小熊糜稽用炸彈炸了一半。
不過太宰治自然不會承認這一點,飛快地把鍋甩給了席巴,“而且還是被自家的家主的回旋镖飛艇給炸了。”
他砍飛艇牛啊,破碎的飛艇也厲害,還能有着生是揍敵客物件,死也是揍敵客死物的堅持,以回旋镖的姿态墜機把另一半老宅也弄得全部塌陷,也算是得償所願
隻有自己最為可憐,苦心計劃的離家出走,在臨門一腳被毀得徹底,他還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梧桐不知太宰治所想,隻是下意識地道,“二少爺,廢墟不算藝術,放在拍賣場都賣不上價格。”
“如果是一塊磚,現在說是從揍敵客牆角扣的,應該會衍變成為藝術。”
他盯着太宰治,意味深長地說,“揍敵客的價值并不是以建築物而存在,而是人。”
太宰治看了一眼梧桐,這大概算是梧桐樸素的安慰法,不過他笑了笑沒說話,笑意并不達眼底。
揍敵客沒了的話,的确就沒有任何價值。
人活着才有價值。
但價值對自己來講,才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
太陽被不知何時飄過的雲擋住,樹蔭像是陡然延長了數倍,籠罩在太宰治身上,他半身都在陰影之中,一種詭異的氣氛油然而生,這讓梧桐都在懷疑自己是否說錯了話。
然後下一秒,就如同幻影移形似得,太宰治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數秒之後,路過的雲被太陽撥走,樹蔭下多出一雙垂直的雙腿,一搭一搭地生無可戀地垂着,時不時又宛如垂死掙紮的魚撲騰兩下。
“你要和媽媽玩捉迷藏嗎,修治?”
“真讓人頭疼,現在可不是玩鬧的時候,你該認真訓練了。”
基裘一手拿着太陽傘站在三米高的樹枝上,一手提着老遠感受到她的氣息,就一溜煙往樹上蹿的太宰治。
作為原先中原中也口中的青花魚,已經極為熟練地在揍敵客學會了貓的本質,上樹極為溜,可惜得是他還是隻幼貓,周圍都是獵豹。
太宰治對氣息的敏感程度在港口還行算中上,但在揍敵客則,嗯,懂得都懂,畢竟他也沒有怎麼訓練過這方面,但唯獨對基裘特别靈敏,僅次于伊爾迷,把她,尤其是提着裙子的時候,看做洪水猛獸,或者說女版森先生,不過是把對幼女的喜好變成對自己崽子而已。
母愛,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