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忽然在夢中驚醒。
床下不遠處傳來“咯吱咯吱”像是尖銳的物體磕在木地闆上的聲音。
傅白不動聲色,維持着平躺的姿勢用眼角餘光瞥過去一眼,月光下,一顆小綠球在房内不緊不慢地滾動着,路線毫無規律,很是悠閑的樣子,就像一隻在巡視領地的貓。
晚上跑酷這一點也很像。
平時屋裡隻有傅白一個人,所以他睡覺并不習慣關房門,也不知道它是怎麼越獄的,他明明記得睡覺前他還确認過,的确是把水壺的壺蓋和壺嘴合在一起了。
傅白安靜聽了一會兒,發現小綠球還在房間裡轉悠,他想了一下,一來,在沒有确定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之前,他不敢随意碰這小綠球,二來,看這它靈活的樣子,他也應該抓不住。
想到這裡,傅白徹底躺平,閉上眼睛繼續睡覺,打算等白天小綠球睡覺或者行動遲緩的時候再把它找出來。
安靜的夜裡,尖銳的磕碰聲就像是在他神經上跳躍。
他房間裡鋪的是褐色的木地闆,小綠球那個看起來絨毛一樣的小刺也不知道怎麼的,在地闆上滾動的時候帶着讓人耳酸的呲啦聲。
傅白不想驚動它,想着過一會兒它巡視完應該就會去别的地方,畢竟這個房子這麼大,于是說服自己再忍一下。
半個小時後,傅白失神地睜大雙眼看着天花闆,耳邊還在回響着一會兒密集一會兒稀疏,毫無規律的,像是從四面八方向他湧來的尖銳噪音。
忽然,“咚”的一聲,世界安靜了。
傅白安心的地閉上眼。
等等!
他猛地睜開眼,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掀開被子下床,快步走進衛生間,
浴室的感應燈亮起。
隻見一個小綠球在馬桶裡歡快地遊動,那滾動轉圈式的遊法導緻馬桶裡水花四濺。
傅白深吸一口氣,才抑制住伸手按下馬桶沖水鍵的沖動。
他是個愛幹淨的人,雖然不到潔癖的程度,不過這次出門回來後,出門穿的那件防水的沖鋒衣被他用三倍的消毒液洗了兩遍,那把刀也用開水以及消毒殺菌的清潔劑來回沖洗了五六遍。
看到濺了一地的馬桶水,以及在馬桶裡快樂沉浮的小綠球,傅白揉了揉睡眠不足隐隐作痛的額頭,轉身打開洗手間的櫃子,從裡面拿出手套戴上。
也顧不得菌子之前說的情況未明前不能接觸這個小綠球的叮囑,他一把把小綠球從馬桶裡面撈出來,另一手打了滿滿一手掌的消毒洗手液就往小綠球上抹。
小綠球被撈出來以後,像是知道自己闖禍似的整個焉了下來,小刺收攏了一些,乖乖地任由傅白給它搓出了滿盆的泡泡。
傅白心裡詫異了一下,聽那些小刺在木地闆上磕的讓人牙酸的聲音就知道,這些絨毛似的小刺并沒有看起來那麼無害,他還特地拆了兩套最厚的手套,總共套了三層才去接觸它。
沒想到真的就像摸到一層絨毛似的綿綿的觸感,并且整個球也并不是仙人掌那種硬邦邦的,反而有點Q彈,很像彈力球,彈性和手感還要更好一點。
傅白想着又捏了捏手裡的小綠球。
唔,還挺減壓的。
把小綠球洗了三遍,又放在幹手器下吹了一會兒,小綠球就幹透了,在傅白層層手套的手心裡探頭探腦地四處轉動,表層的絨毛小刺晶瑩透亮,整顆球散發出令人安心的除菌洗手液的檸檬味。
傅白滿意地點點頭,一手捧着小綠球,打開洗手間的門,出了房間朝樓下走去。
他剛剛探頭看了一眼樓下客廳的情況,發現水壺并沒有破損,好端端的在桌上放着,隻是被這小東西從裡面把蓋子給旋開了。
看來這小東西還挺聰明,不知道它的智商到什麼水平了,但光從這一點來看,應該和烏鴉有得比。
傅白走到沙發前的矮桌旁,彎腰的瞬間,掌心裡原本乖巧無比、一路上都安靜地卧在他手心的小綠球瞬間一蹦三米高,蹿到了大廳天花闆的吊燈上,接着又跳進小菜園裡,動作迅捷無比,跟閃現似的,快的肉眼完全跟不上。
傅白:“……”
——
第二天上午,菌子一進門就看見傅白癱在沙發上,臉頰蠟黃,眼圈烏黑,眼球充血,目光呆滞,表情麻木。
簡而言之,跟喪屍一個樣。
她當即握着門把手後退一步,看樣子一有不對就要奪門而出。
傅白僵硬地轉過頭,虛弱無比和她打了聲招呼:“嗨……”
菌子大腦瘋狂運轉——
喪屍不會說話的吧,所以他應該不是。
但是那隻是之前沒有遇見過,萬一這是黑天鵝事件呢?
再說如果是高級喪屍的話,發生些什麼突變也說不定。
菌子仍握着門把手,右手背在身後,食指上冒出一小簇火苗,試探着開口:“你怎麼了。”
傅白眼裡發出了回光返照的光芒,強撐着說明了昨天晚上的經曆。
在淩晨一點多被吵醒之後,直到現在他幾乎都沒怎麼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