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抱起來厄藍才發覺,A01很清瘦,超乎他的想象,很難挺過生理折磨頻繁多發的幼年期。
厄藍:“現在這裡歇一會兒。”
烏希爾的眼前本來就是一片漆黑,他也不覺得黑有多可怕,但厄藍把他放在一團軟彈的東西上,他就在原地坐了會兒,“好啊。”
厄藍擡起手腕。
他的光腦亮起來,軍部在試圖和他建立連接,詢問他A01是不是還活着?
厄藍的臉上沒有表情,回複簡短的軍部密碼:【活着,怎麼了?】
【謝天謝地,統帥閣下快要逼死我們了,還要我們給他陪葬!我把我這輩子想說的遺言都給我家蟲講了,謝謝你厄藍長官!我現在就告訴他!】
通話挂斷,厄藍盯着光腦一點點熄滅,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消散。
狹窄的洞穴裡一點聲音都會造成回響,他聽見烏希爾在後面一挪一挪的,不知道要逃跑還是幹什麼。
厄藍回過頭,卻發現小瞎子慢吞吞地找了個能靠後背的角落躲着。
小奴隸本來就不擅長走路,基本是放在哪裡就坐在哪裡,一雙藍色眼珠巴巴地“盯”着他的時候,心髒就會跟着一顫。
但是想到剛才的密碼内容,厄藍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變差了。
烏希爾似乎在找他,輕聲開口:“主人,你在哪兒?”
厄藍聽見主人兩個字,頓時聲音冷然起來,“A01,你在尼克斯面前是不是也這麼聽話?”
烏希爾完全不理解厄藍話裡深層的含義,“我沒有。”
“沒有嗎?”
厄藍一步一步逼近洞穴中央柔弱無助的幼蟲,看見對方彷徨的眼睛,難以抑制話語裡的刻薄,“可是他似乎對你過于關心了,尼克斯這個蟲最讨厭奴隸,絕對不是會對任何蟲心軟的蟲,但他唯獨為你大發雷霆。”
烏希爾往後縮了縮,觸角不自知地晃來晃去,百口莫辯,難以解釋。
他确實沒在尼克斯面前聽話,哪怕是聖者協會那群深居簡出的閣下們見了他,也要乖乖喊一聲“媽媽”,唯一被稱之為“主人”的,隻有厄藍。
烏希爾:“主人,抱歉,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确實沒有招惹統帥閣下。”
厄藍神色不定,顯然并不信任他。
烏希爾蜷縮着手腳,渾然不覺危險在接近。
他揚起臉,在漆黑的洞穴裡,雪一樣白的臉龐繃緊了,緊張地四處張望,尋找厄藍的氣息。
厄藍有些暴躁,捏住烏希爾的下巴,用了力,不想再聽他狡辯。
然而那手感跟嫩豆腐似的,軟綿綿的,小雌奴像隻雪白的小狗狗一樣嗚咽了一聲,用臉蹭了蹭他的手腕:“唔……終于找到你了,主人。”
厄藍沉默不語。
他懸在半空的怒火像吹滿氣的皮球,哪怕是烏希爾這麼遲鈍的蟲族,也感覺出來厄藍的肺管子一戳就要炸開了。
烏希爾不知道又是哪裡惹到了這隻易怒的蟲,他怎麼比尼克斯還難琢磨?
厄藍的指腹摩挲着他的下颌,罕見地沒嫌棄他髒,也沒嫌棄他瞎,“怎麼了,說。”
烏希爾保持着原封不動的姿勢,小聲說:“我好害怕,這裡又濕又冷,我怕一轉身,連你都聞不到了,主人,可不可以抱着我,不要離開我?”
他歪着腿坐,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壞腿,向前伸出雙手,這是個擁抱的姿勢,少年眼珠子紅通通的,雜糅了一片清澈的藍。
“……”厄藍說:“撒嬌也沒用。”
厄藍沒有配合地擁抱他,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剛才軍部的蟲告訴我,尼克斯在找你,不惜犧牲所有閣下的性命,隻為了證明你還活着。”
烏希爾垂下手臂,抱緊了自己,“這和我沒有關系。”
厄藍卻欺身上前,把他推倒在柔軟幹燥的枯草堆裡,“你還真是說謊成性。”
烏希爾沒有準備,整個蟲摔進去,眼前冒金星,再想起身時,卻發現已經輸了先機,渾身發抖,緊緊抿着嘴唇一聲不吭,厄藍握住他的肩膀,他一動也不能動。
厄藍撥開了他額角的碎發,陰沉開口:“尼克斯這麼在乎你,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至少要告訴我,你們私下裡達成了什麼交易?”
烏希爾意識到厄藍很聰明,猜對了一半,但他有很重要的理由不能把真相告訴厄藍,“也許統帥閣下并不讨厭我,但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麼,我是忠誠于您的。”
厄藍倒是沒有回答他,然而一道毛絨絨的觸感纏在烏希爾的手臂小腿上。
這大概是厄藍的尾巴?
他們螳螂族的尾巴又粗又長,很靈活,最擅長捆/綁獵物,烏希爾忍不住别過頭,躲避着癢癢的觸覺。
厄藍看了眼自己的尾巴,顯然沒料到尾巴居然不受控制地攀爬上去,纏住了小奴隸的腳腕,像是很喜歡他的樣子。
厄藍冷哼一聲,顧不得尾巴的想法,面無表情地垂眸看着他,眸色變得青綠、冰涼、尖銳,“你倒确實是很忠誠。”
烏希爾感覺到他隐忍含着的薄怒,原本隻打算用言語撫慰一下雄蟲的,但是沒辦法了,隻好非常、非常小心地擡起手,顫顫巍巍地碰了碰厄藍的身體。
他的手指帶着溫柔的涼意劃過皮膚的時候,厄藍能感覺到這個幼蟲的緊張和笨拙,也能感覺到他刻意的讨好,完全生疏,卻又讓蟲血液開始快速流動起來。
烏希爾:“主人,你想對我做什麼都、都可以,我不會反抗的,這裡又沒有别的蟲看見。”
烏希爾非常不善于此道,但不得不把厄藍打發過去。
然而他不知道,通道的鐵門處出現了一隻紅眸白發的雄蟲。
尼克斯遮住了識别虹膜的電子眼,冷冷地看着這一切在他眼前發生。
等烏希爾話音落下時,綠眸的蟲族就迫不及待地側過頭,把烏希爾籠罩在身下,鼻尖湊近了他的後頸腺體,盯着那裡看,“自己把衣領掀開。”
烏希爾隻好解開衣領,給厄藍看自己的後頸。
這個動作…讓他感覺羞怯,溫度上升,難以控制肌肉的顫抖。
這和自己把衣服脫了站在厄藍面前沒有區别。
後頸的腺體處皮膚被咬破了,可憐兮兮地泛着紅,腫起來半指的高度,傷口雖然早早就停下來流血,但是邊緣仍然有些脆弱的糜爛。
厄藍卻冷冰冰道:“這裡變得這麼凄慘,怪不得尼克斯不顧一切也要護着你。”
烏希爾渾身一顫,“什麼?”
厄藍摩挲着那片紅腫皮膚的邊緣,惹得烏希爾一抖,想要合攏衣領,可是厄藍變本加厲地按壓下去,阻止了他的動作。
“如果尼克斯這樣威脅你,你也會像賄賂我一樣,獻出腺體,用身體賄賂他嗎?”
令蟲毛骨悚然的輕柔話語在耳畔響起,與此同時,雄蟲細長而尖銳的口器輕輕抵在了他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