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希爾完全沒有睡意,他在讓厄藍吃自己的蜜,隻能把衣服脫下來一半,也不敢再脫更多。
這一點露出來的蜜囊半遮半掩的,卻足夠蟲族吸食個夠。
蟲族原生口器尖端觸碰到蜜囊的時候,烏希爾渾身一抖,害怕地閉上眼睛,“輕、輕一點。”
厄藍不是尼克斯,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怕厄藍失去理智的時候會撕碎他,吃了他。
厄藍卻用冕花螳特有的口器包裹住蜜囊,一滴不漏地吸食。
蟲族滾燙的呼吸打在後頸上,帶着雄蟲特有的、侵占意味明顯的信息素氣味,那是種松柏香、或者是檀木、沉香木一樣的沉穩香氣,足夠迷惑一隻茫然無措的小蟲一頭撞進他們織好的網,乖巧的把最後一絲底線也奉獻出去,喂飽貪婪的蟲子們。
後背和厄藍緊貼的身體冒出一層層的汗,烏希爾緊緊攥着床毯不敢動。
這種感覺很沒安全感,烏希爾從未害怕過飼養子嗣,但這是第一次,他能感覺到另一隻蟲族明顯不受控制的情感波動。
直到察覺到他的呼吸頻率逐漸恢複正常,烏希爾知道他的理智大概也回籠了,這才松了口氣。
蝴蝶翅膀根部的蜜囊已經被摧殘的不像樣子,變成單薄的一層透明皮膜,烏希爾不用看,也知道那裡該是一道怎樣觸目驚心的傷痕。
厄藍保持着沉默,似乎在盯着他的後背看。
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嘗出這股蜜味和其他蜜蟲所産的蜜不一樣?
烏希爾為了打消他的疑慮,兩隻手擡起來,輕輕搭在厄藍的手臂上方,晃了晃,低聲說:“主人,你沒吃飽嗎?不夠的話,我還可以繼續生産,但是要等幾天才行。”
厄藍能看見他纖長的睫毛,睫毛下失神的藍色眼睛,一張雪白的臉頰難忍地擰着眉毛,被咬破的水紅的嘴唇卻吐出溫柔的字眼。
厄藍被他溫柔的語氣感染,心裡突然有些煩躁不安,但絕不是讨厭的意思。
就算是騙,也沒有蟲對他這樣關心過。
蟲族在上一任蟲母加冕時爆發了著名的落日之戰,高等種軍蟲死傷慘重,遺留下來的普通蟲族卻幅員遼闊,點亮科技樹的同時,也做到了後代的枝繁葉茂。
蟲族很重視後代。
可惜,哪怕是高等種,也不是每隻高等種都有幸運出生在幸福美滿的家庭裡。
厄藍生下來就在首都環的實驗衍生罐池裡,所謂罐池,就是一個個透明的充滿藍色液體的大罐子,高達10米,裡面浸泡着無數等待孵化的實驗胚胎,孵化成功率隻有0.001%。
厄藍就是實驗品,泡着高純度X型培育溶液長大,生活在到處都是白色的實驗室裡。
他常常穿着病号服,聽催眠師講蟲母的故事,和他住在病房裡的還有無數個實驗體蟲族,他們每次參加完疼得要死的實驗之後,就靠聆聽蟲母的故事緩解疼痛。
以至于厄藍一直把蟲母視作緩解疼痛的良藥,每到不能堅持的時候,就想一想蟲族還有一位傳說中的蟲母。
祂美麗而優雅,富有智慧,總能在逆境中化險為夷,不論是多麼殘忍的真相,從他嘴裡說出來總能變成安慰的力量,讓蟲無法不為祂着迷、臣服。
這種心理安慰一直持續到了厄藍進入軍隊。
那批實驗體裡隻有他分化出了S級精神力,身體數據綜合評價定位為S,是個備受矚目的完美實驗品,因此他10歲即被投入軍隊使用,被譽為百年難遇的超凡種。
和他一起出罐的還有黑堕種、惡靈種,隻是他們的智商低,使用頻率更高,也更容易死亡,是星際戰場的易耗品。
厄藍他們這樣的蟲,哪怕是S級,也不能被視作完全自由的生命體。
他的成長過程中常被灌輸要遵守蟲族社會規則的理念,将自己視作人性兵器,而不是天生地位優越的真正蟲族,他們不能與那些家族勢力中堅的蟲族起沖突,因為死的一定是他們。
這和“克隆蟲到底算不算生命體”是一個論題。
好在,罐池出來的蟲沒有生命原型,他們的一切都是随機生成,因此社會輿論一直是對他們保有好感的。
因為沒有蟲愛戰争機器,所以叫什麼、長什麼樣子,都無所謂。
烏希爾察覺到厄藍的情緒似乎陷入到某種低落的深淵裡去了。
任何蟲的情緒變化都逃脫不了蟲母的感應。
少年蟲母慢慢地把自己的衣領合攏,扣子扣上,然後回過身,把厄藍的手握在手心裡,安慰他一樣的捏了捏,“喂,你别不開心了。”
厄藍有些意外,擡眸看着他的小奴隸。
“你為什麼說我不開心?”
在烏希爾看不見的前方,蟲族變回了更為巨美的人類外貌,這也是他行走在星球間最完美的僞裝,黑發烏沉纖長,在臉頰兩側落下,眼眸的深邃被鼻梁遮擋一半,高度折疊的五官讓輪廓更加分明,冷白,鋒利,不留情面。
可是眼瞳擴張成圓形,綠汪汪的,像是一潭碧水。
青綠長尾悄無聲息地縮回雄蟲的脊椎裡。
好像從來沒有貪戀過少年的氣息一樣。
厄藍巧妙地不再提起,因為,精神力一定會有下一次失控的。
“……”
烏希爾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凝視,“你的呼吸頻率很低落,而且不和我說話了,我就知道你不開心,别否認。”
烏希爾想,該怎麼樣安慰他一下?如果厄藍情緒出問題,那可能會引爆整個古堡,S級情緒波動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烏希爾隻思考了一瞬間就想出了辦法。
對他表達愛,對他關懷、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