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少年像是全身力氣被瞬間抽離,無力地擡眼望了一眼測試石碑,原本湛藍明媚的眼眸流轉着落寞與哀恸,宛如凋零衰敗的花朵般失去生機。
沈星辭最終輕歎一聲,似是徹底死心般收回輕顫的手,所有的情緒都被疲憊的眼皮埋葬在無盡的黑暗裡。
“阿清,我們走。”
“……是。”
兩人安靜地離去,仿佛與外界的喧嚣毫無瓜葛。
回程途中路過庭院的湖泊,沈星辭下意識回眸看了一眼。
這個湖泊所處位置在本家中央,後方就是沈家專門供給本家繼承人的别墅,也是沈家最重要的地點之一。
這裡曾經是他的住處。
“少爺,怎麼了?”
餘子清是沈星辭搬到偏院才來的,并不知道這些事,此時正疑惑地詢問。
沈星辭搖了搖頭,“沒事。”
兩人正想離開,幾個看上去不懷好意的青年突然迎面走來,将兩人團團圍住。
餘子清下意識将沈星辭護在身後,警惕道:“你們是什麼人?”
沈家家風森嚴,斷然不會允許像這幾個混子一樣的人出現,可這些人面容看着并不陌生,沈星辭也不确定自己有沒有記錯人。
“這不重要,”其中一個拿着棒球棒的黃毛走出來,咧嘴笑得邪惡:“聽說你連自己的異能都用不出來?”
“E級異能啊,沈家從沒出現過你這樣的廢物。”
餘子清蹙眉,“你怎麼說話的?!”
沈星辭面無表情:“你們想幹什麼?”
黃毛吊兒郎當地甩着棒球棒,“沒什麼,就是想給某些不長眼的東西一些教訓,讓他好認清楚自己的地位。”
“家族不許同族相殘,族規裡寫的很清楚。”
沈星辭淡淡道,聲音并不大,卻清晰無比地傳入衆人耳朵裡。
衆人愣了一秒,随即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哈!這個廢物在說什麼胡話?他以為他是誰啊?”
“連自己的異能都不會用,還敢威脅我們,真好笑!”
“沈家家規關我們什麼事啊哈哈哈哈……”
餘子清震驚地瞪大眼:“你們不是沈家的人?”
幾個人笑夠了,黃毛手中的金屬球棒敲了敲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老子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異能!”
球棒瞬間朝着面罩襲來,餘子清下意識要拉着沈星辭躲開,但手臂卻在觸及到他的那一刻定在空中,緊接着他的身體就失去控制,突然倒飛出去,撞在圍欄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餘子清并非戰鬥人員,這一下摔得不輕,當即口吐鮮血,腦袋嗡鳴作響。
“阿清!”
沈星辭勉強避開了球棒,卻被剩餘幾人纏住無法脫身,好在這些人對餘子清不感興趣,目标似乎隻有他一個人。
以他的身體素質,根本無法抵擋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很快就受了傷,雪白的長發沾染上刺眼的鮮紅。
“少爺!”
餘子清清醒後顧不了其他,咬牙撐起酸軟疲憊的身體,拼勁全力沖進包圍圈。
沈星辭着急大喊:“你别過來!”
餘子清充耳不聞,結果又一次被定在原地,身體再次倒飛出去!
“砰!”
他重重砸在地上,頓時沒了動靜。
“你看哪呢?!”
沈星辭的腰結結實實挨了一棍,黃毛大概是增強肌肉類的異能,他瘦弱的身軀完全無法承受這一擊,整個人直接被打進湖中裡,激蕩起巨大的水花。
這一下黃毛用了十成十的力量,眼見沈星辭掙紮了一會就沉入水中,才不緊不慢地把棒球棒捏扁,丢進湖裡。
銷毀了所有的罪證,他很是無辜地擡起了雙手,“你們都看到了哈,沈星辭他可是自己掉進水裡的,我可什麼都沒做。”
其他幾人極有眼色的附和:“哥幾個隻是路過,路過。”
“唉,走了走了,沈家無聊死了。”
沈星辭在水裡全聽到了,不斷翻湧進肺部的水讓他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看着那幾個人大搖大擺離開。
他們一定是确信他不會遊泳,才敢在他還能動彈的情況下就這麼放心離開。
隻有了解沈星辭的人才會知道這個事。
——所以是沈家有人要殺他。
昏聩導緻眼前發黑,無孔不入的水壓壓扼住了喉嚨,周身都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沈星辭強撐着一口氣,窒息帶來的恐慌像是一條無形的繩索緊勒住了他的脖子,深入骨髓的劇痛傳遍全身,無時無刻不再提醒他自己的生命進入倒計時。
——他要死了嗎?
霎時間,蒙塵已久的記憶如洶湧浪潮般襲來,流光回溯最終聚焦在父親堆滿笑容的那張臉上。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沈星辭也逐漸失去昔日榮光的天才之名,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個住在偏院的病弱廢物,究竟是誰要殺他呢?
這次又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