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定沒說話,就見羊光繼續說:“怎麼樣到底要不要聯手?隻要你幫我殺了白千羽,出去之後再幫我作證,馬定給的積分就分你一半。”
“之前說都給我,怎麼現在就剩一半了?”
羊光憤恨的神色中閃過貪婪和市儈,聲音都高了:“你說呢?之前我倆有仇,現在你跟她也有仇,當然得平分!”
“好,那就這麼定。我要她的屍體。”反正對方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之後這積分還給不給,還是他說了算。
“成交。”羊光點點頭,伸手指指遠處,“走吧,她就在隔壁街。”
兩人來到隔壁街沒見到人,于是分開搜索,一左一右查過去。
馬定看到有一家門口的油燈被人踢翻,院子裡也沒有動靜,他轉過一棵大樹,果然看見黑暗裡藏着的白千羽,兩人對上視線,白千羽沖出院子轉身就逃。
“動手!”馬定厲喝一聲追上去,白千羽在前面逃,他在中間追,羊光從後面飛快趕上來。
銀剪子的寒光在暖燈下顯得有點飄忽,拐了個彎,嗖得一聲沖着馬定飛過去,直插太陽穴。
!!!
馬定猝不及防,太陽穴被開了個洞,血水嘩嘩流個不停,疼得整個都在發抖。他臉色鐵青,第一萬次後悔找白雄志那個老廢物交易,他的防身道具!要不是白雄志教不好女兒,他至于被算計兩次麼!
趁他病要他命,白千羽提着陰蛇草編織成的長鞭狠狠甩馬定耳光,抽得他原地轉圈。沒辦法,豔伶和燈火娘娘似乎陷入了某種膠着狀态,附近的陰蛇草和黑水陰霧全都不聽她指揮了。
她權柄不夠。
羊光的銀剪子從太陽穴的血洞豁開向下剪開,從肩膀到肋下,馬定整個左邊都開了,衣服垂落,遠遠看去像開裂的假人模特。馬定就一邊轉一邊掉血,旋轉的銀剪子像是圍繞在他身邊的精靈,看上去别有一番奇異的美感。
白千羽笑着開口:“喲,馬先生這脫衣舞跳得不錯啊!”
羊光面無表情:“抱歉,我忘了衣服的事。”
聽聽這是人話麼!
馬定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而已,簡直要把自己一輩子的窩囊氣都在今天受完了,他很快反應過來,身體一側變得黏稠而柔軟,銀剪子像是陷入泥沼之中,被死死黏住無法抽身。
他站直身體,神色已經不能說陰鸷了,白千羽認為至少怨毒得能跟鎮長拼拼。
“好,好樣的。是你逼我的。”
到底誰逼誰?
交易内容隻到偷襲為止,羊光出手一次,不再理會場中的兩人,遠遠召喚回被腐蝕得鏽迹斑斑的銀剪子,點點頭後離開。
馬定也并未糾纏,隻是看着白千羽,他剛剛被陰蛇草抽得眼冒金星,現在臉還火辣辣的。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頭,好聲好氣地求我,保證以後好好待在家裡伺候我,我就放過你。”
“真的麼?老公?”
馬定點頭:“嗯,我……”
白千羽揮揮手打斷他,低笑着在規則卡上寫下新的規則,然後笑盈盈地擡頭看他,吐出一句髒話:“Idiot.”
“你!”馬定冷笑一聲,“我會讓你後悔的。”
到了這個地步,馬定反而不想着殺她了,把人帶出副本帶回家關在地下室裡做奴,那才是她應該有的下場。
白千羽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這種人活着都是浪費。
她看着馬定拿出一個人型玩偶,正細緻又認真地在上面畫畫,雖然不知道做什麼,反正阻止就對了。她掏出盧缇美小炸彈如法炮制,但馬定早有預料,不知道用了什麼道具,走位風騷,手上的動作倒是一直沒停下來。
馬定筆下線條流淌,人偶的五官漸漸成型,五官和白千羽有三分像。他在人偶腳底落下最後一筆,寫下白千羽的名字和生日,然後沾了身上的血給“她”點睛。
白千羽看他的動作頓覺不好,果然很快便感覺一陣頭暈,半邊身子撕裂似的痛起來,而且或許是因為她自己的狀态正在變差,遊戲面闆上的鎖眼被擰開了一半!
馬定滿意地眯起眼睛替身類的道具都很好用,比如他手裡這個,能夠将主人身上的傷轉移出去,隻需要畫上對方的臉并寫下對方的名字和生日就行。
其實有點雞肋,玩家基本萍水相逢,互相之間很少會知道生日這種隐私,但白千羽顯然不在此列。
他笑着走近,炫耀似的對白千羽解釋,或者說羞辱:“而且用了移傷娃娃之後痛苦加倍。要恨就恨你爹,你知不知道,他可是連你的生理期都告訴我了?”
這種因果規則類的打擊不在豌豆護罩的防禦範圍之内,白千羽疼得渾身發麻,冷汗打濕衣襟。她咬緊牙關,轉身能跑。
馬定貓戲耗子似的,慢悠悠地跟在後面,甚至還幫白千羽擋了兩隻鬼化的鎮民NPC。
白千羽跑得踉踉跄跄,她再強也是單打獨鬥,還是第一次進副本,道具和回複狀态的藥物準備嚴重不足,就一純新人。對上馬定這種腰纏萬貫的資深玩家還是太吃力,雖然仗着布局暫時壓他一頭,到底不行。
夜幕下,明燈旁,兩人一前一後,看着竟然還算和諧。
替傷娃娃的威力非同凡響,随着時間過去,白千羽身上越來越疼,眼前一陣陣發黑。為了防止自己昏迷,嘴唇被咬出血來,血腥味彌漫。終于……
“騎鲸天上哎,肉身糜費——”
“入我生澤哩,百世流芳!”
如聽仙樂耳暫明,白千羽從來沒覺得這種嘔啞嘲哳的詭聲這麼好聽過!
她遠遠地将随手抄起一塊石頭扔過去,對着領隊念唱詞的老太太喊:“豔伶姐姐!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