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栩下刀精準,手穩得像在切黃油,那種皮膚被手術刀切開的感覺很奇怪,仿佛自己是一隻豬似的,躺在别人手下挨宰。
白千羽咬着牙,強忍着劇痛,頭發被汗水打濕,黏答答地貼在臉上,心裡煩躁一陣一陣,臉色逐漸扭曲陰冷。
徐栩瞥見她的臉色,提醒道:“系統裡有痛覺屏蔽,你……”
白千羽打斷他:“不用,就這樣。”
徐栩沒再說話,白千羽閉着眼睛感受他的動作,肚子被切開了,他正用手在髒器中翻找,他找到她的胃,冰涼的手術刀劃開了她的胃。
然後是生理鹽水,這人好像沒有什麼職業操守,什麼活都接,下手也完全不考慮病人的死活。
徐栩帶着無菌手套,把裡面殘留的“食物”清理出來,然後打開水管沖刷着她的胃袋,沖了兩遍之後又倒水進去,用手帕仔細擦拭着。
白千羽睜開眼,目光落在他手上:“沒有無菌布麼?”
徐栩:“沒有。我這可用不上那種玩意兒。”
柔軟的手帕刮過胃袋褶皺,胃黏膜被蹭得滑動起來,上面的油漬很快被沾幹淨了,白千羽嘴裡的味兒卻絲毫沒有緩解的迹象。
白千羽突然坐起來,一把推開他,抓起旁邊的水管對着自己的肚子一陣猛沖,髒器在強力的水流下變形移位,卻又很快蠕動着回到原位。
她臉色越來越難看,聲音嘶啞地開口:“有沒有,硫酸?”
寵物醫院理所應當地沒有這種東西,徐栩禮貌地提出縫合被白千羽拒絕後就退了出去。
下午暖融融的陽光照不進藏在最裡面的檢查室,白千羽垂頭看着自己敞懷的肚子,烏壓壓的長發披散在身後,比最深沉的影子還要黑上幾度。
胃袋上的傷口在她的注視下緩緩愈合,沖進去的水慢慢消失不見,開膛的肚子也很快長好了。
淺淺的刀痕很快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一點痕迹,依舊平坦緊實。
事實就擺在眼前,人類不可能有這種愈合能力,就算是異能者也不行。
徐栩坐在前廳擺動模型,不一會兒眼前多了片陰影,他擡頭看過去。
白千羽背光站在他面前,身影被夕陽切割成兩半,她敲敲桌子,聲音已經恢複平靜:“費用?”
“玩家的話,3000積分。”
沒有異議,白千羽點點頭,把積分掃給對方後離開寵物醫院。
懸空車緩緩上升,白千羽盯着婚姻管理局的方向,覺得天邊的落日很像一灘血。
等到太陽徹底落山,血月升起,這世界就全然是一片血的紅了。
懸空車在高樓間穿梭,白千羽揉着眉心查看附近的詭域,玩家系統中沒有解決怨鬼惡咒的方法,她必須進詭域找出路,惡鬼還得惡鬼治。
地表基本淪陷,上京大大小小的詭域無數,有玩家自發整理了相關信息發在攻略區。
帝國曆782年,詭異複蘇,厲鬼、厄獸、邪神以副本為媒介降臨人間。
副本類型很多,背景也不盡相同,或許是因為系統的平衡機制,除了有名的關西禁區之外,其他詭域多多少少都能給玩家帶來好處,有的出産糧食、有的盛産道具、有的販賣欲望,有的甚至進去之後就能得到一個孩子。
有學者認為系統正在構建一種全新的社會形式,并通過最直接最殘暴的方式倒逼現在的人适應。
适者生存,不适者死。
白千羽不太在意地刷過那些“衣食住行”好地方,目光落在一個名叫海難的詭域副本上。
這個詭域坐落在京都郊區,幾乎已經出了上京,那附近群山環繞,自來偏僻荒涼,所以進過這個副本的玩家不多,給出的信息也有限。
但不知道怎麼的,白千羽看過這個副本之後就看不進其他的了,直覺告訴她這裡面一定有她要的東西。
她加快了懸空車的速度,打算從千燈鎮出來就開車去找這個海難詭域。
然而正想着之後的計劃,白千羽後背突然一涼,好像被什麼東西鎖定了似的。
緊接着一聲巨響,懸空車被擊中,開始劇烈的震顫起來。懸空車經過天際線改良後增加了攻擊系統,白千羽啟動追蹤系統掃描那枚炮彈的來處,卻什麼都沒有,附近也是空的。
攻擊還在繼續,源源不斷的微型炸彈像是憑空冒出來似的擊打在車身上。
是異能者。
白千羽給懸空車設定了終點,打開門縱身一躍,落在附近一處高樓上。
微型炸彈的目光果然是她,立刻放過懸空車,倒轉軌迹沖過來。
白千羽站在高樓頂端,感覺嘴裡的肉油味好像更重了些,她滿眼戾氣地展開了異能,鋪天蓋地的陰火升騰而起,微型炸彈穿過火牆時發出滋滋的溶解聲,然後咣當咣當地落在地上。
來人似乎特意隐藏了自己的氣息,白千羽什麼都感覺不到,隻能憑借經驗猜測對方的位置。
早已逼近臨界點的理智值讓她沒那麼多耐心一個一個尋找,黑水裹着陰火投擲向四面八方,陰嗖嗖的冷火落下時腐蝕萬物,留下深坑。
調笑的聲音突然響在耳邊:“白小姐脾氣一直這麼暴躁麼?”
“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