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不遠千裡奔赴吳郡,我當親自以迎!傳孤之令,拜周瑜建威中郎将,與兵二千人,騎五十匹。”孫策捉起周瑜的手,将早已準備好的中郎将印绶親自交給他,攜之并肩而行。
居巢離吳縣實際不過八百裡,沒有孫策所言誇張,周瑜雖知孫策好意,可總覺得不能受此恩賜,婉拒道:“将軍,瑜未建功樹德,恐不能授此。”
孫策一把手拍在周瑜肩上,微蹙眉似不悅:“嗯?”
周瑜:“……”
周瑜輕咳數聲,面色微尴尬,他知中郎将一職是孫策底下的最高軍職,他方投奔,無顯著功績,若是平白授此,恐惹軍中将帥不滿,徒惹嫌隙。
孫策自也知此事,但早有解釋,便語重心長地大聲回憶往昔,定要令身側之人悉數聽見:“當年,孤起兵攻曆陽,若非周郎攜兵相助,怎有孤今日定江東三郡之業?未來之事,還需公瑾與孤攜手并進才是。”
周瑜垂眸思索,未作及時應答。
“哈哈哈,孤有公瑾輔佐,當萬事無懼!”孫策一把攬着周瑜的肩膀,攘臂高呼而傳令:周公瑾英俊異才,與孤有總角之好,骨肉之分!如前在丹陽,擁兵衆船糧來赴以濟大事,論德酬功,此未足以報也!”
如今,孫策幕府帳下共八位中郎将,張昭、呂範、徐琨、太史慈、程普、李術、孫暠以及周瑜。
張昭、呂範随孫策從零開始征戰,程普是孫堅舊部老臣,徐琨、孫暠、李術是有戰功的宗親外戚,太史慈是孫策新招納的猛将,而且能與孫策打成平手,軍中無人不服。唯獨周瑜除了參加過孫策從曆陽攻曲阿的戰役,似乎沒什麼特别的貢獻。
但孫策把話說在前面,于丹陽與劉繇決戰長江時,周瑜确是擁兵來赴,為有大功。更何況周瑜與他有總角之好,特意點明,是令諸臣休有異議。
周瑜沉聲長歎良久,如此重任于他,定當竭力而為,方不負孫策一腔熱血與他相融才是。
孫策知周瑜的擔心,柔聲安慰道:“公瑾莫要擔心,時間會證明,你的才能,不亞于任何人。這中郎将,實是委屈與你。”
“願為将軍,安山河萬民。”周瑜堅定地拱手回道。
他緊緊捉住孫策的手,心中感動不已,似有千言萬語欲訴說,卻被孫策攬于肩側,速往将軍府走去:“快走,我為你設了場家宴!”
“伯符,不必如此費心……”周瑜顧望身後的魯肅,很是無奈,孫策正在興頭上,雖是不便打斷,可他需得打斷。
“我……有事要與你說。”
“酒過三巡再慢慢說!”孫策倒不管什麼事不事的,隻想和周瑜對飲小酌。魯肅見此,以眼神示意周瑜不用管他。
“嗯對。子羽呢?此行未同歸?”孫策駐足打量周瑜身後,并未發現步翾的蹤迹,甚是奇怪,按此前的約定,他應與周瑜同歸江東才是。
“子羽道是荊州政局穩定,奪廬江後難西進,欲入荊州暗潛攪動局勢,以迎将軍攻入。”周瑜亦停下步伐,聲色眸光盡是對步翾的贊賞和欽佩,又道:“”“伯符,這次我來,亦攜有良将,願為将軍引薦。”
孫策仍在歎懷步翾深謀遠慮,心生激動,又因練師之事愧于他,心情複雜,一時難定。聽聞周瑜的後半段話,便随他的目光看去。
見有一體格健碩、目光炯炯的青年正站在碼頭邊。他本以為那群人都是周瑜招募的兵馬,沒想到還有一位将才,細看才知樣貌不凡,更是十分歡喜。
“此為東城魯子敬。”周瑜為魯肅介紹。
魯肅見孫策目光落于他身上,上前恭敬地彎身作揖道:“在下東城魯肅,字子敬,見過孫将軍。”
“子敬無需多禮!方才多有怠慢,還望海涵。”孫策上前朗聲笑道,擡手邀魯肅與之共行。
周瑜亦為二人讓開道路,走在孫策後面。孫策卻又攬周瑜與肩側,三人并行而入孫府。
入府後,孫策遣侍從去接周琬來正堂,殊不知她已于堂内等候,見周瑜歸來,激動之際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阿姐,怎氣色如此差?”周瑜上前迎胞姐,見她氣色虧虛,精神欠佳,滿目心疼,微愠責怪而瞧孫策數眼。
周琬忙将雙手搭在周瑜手背上,柔聲哄道:“是我近日食欲不好,與夫君無幹系,仲弟休要胡亂怪罪夫君!”
周瑜:“……”
周瑜雙眸一暼,不再言語,姐姐連生數胎,虧了身子,孫策多少需擔些責任,可偏偏這傻阿姐,還一心向着他夫君,他這個做弟弟的,說不得半點。
孫策上前将周琬輕輕攬走,再回頭将自己的佩劍遞給周瑜,彎眼笑道:“看來,這周公瑾想是與我打一架?”
“你明知我武不勝你,孫伯符你居心何在?”周瑜側眸冷聲,微有怒意,卻又看向魯肅,打趣道:“若能得子敬相助,倒是可大敗你。”
“公瑾何時學會以多欺少?”孫策顧看魯肅,故作嗔怒,而魯肅隻得傻在原地,這哥倆家長裡短地扯他作何?
周瑜回眸左右打量周琬和孫策,雙手抱于胸前:“究竟是誰以多欺少?”
孫策、周琬:“……”
孫策長歎一聲,憋着一股氣,忍笑道:“公瑾怎麼會生阿姐、姐夫的氣?”
“啧!”周瑜面色冷漠,嚴肅道:“孫伯符我勸你節制,休讓她再重身子。”
“好好。”孫策招手安撫周瑜,又輕咳幾聲,與魯肅打趣道:“倒讓子敬見笑了。”說着,孫策眸光落于魯肅身上。
觀魯肅體貌魁奇、身姿勇武,孫策斷他是個将才,周瑜道來魯肅于東城贈米三千斛之事,孫策則愈發異之奇之,欣然令道:“着孤之令,擢子敬為别部司馬,領兵一千。”
魯肅聞此,似驚似哀,也不謝恩。
孫策覺着有些奇怪,便問道:“子敬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若從孫策手下軍職而言,由低至高分别為:别部司馬、都尉、校尉、中郎将,也許,魯肅是嫌此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