艨艟搖橹,竟到了一個似陌生似熟悉之處。
“阿姐!瞧我繡的這個葫蘆,小橋姐姐、哦不!胤兒會喜歡罷!”步绯鈴将一個嬰孩肚兜遞給倚坐在樹下的姑娘。
“好看。加上這個,放入匣中一并送去罷。”姑娘也拿出一個肚兜。
步绯鈴連忙擺手,明拒絕道:“真是太醜了!若姐姐說過,你送何物都行,就是不能送繡品!”
“循兒穿在身上又看不着,這匹布料輕軟薄柔,丢了可惜。”
“知道可惜你還動針?”
“……”
袁楚攜來簸箕而曬茶葉,不禁打趣道:“練師一片心意,還是得給顧夫人送去,她收不收,可是她的事。”
步練師不免扶額苦笑:“罷了罷了,我此後再也不動這物什,沒這天份。”
“練師,你的天份,不該在這田園一隅。”袁楚輕撥青褐的茶葉,又綴入幾朵茉莉花,拌着翻曬。
練師淺笑而唏噓:“也許,我早已失去當年之心。”
“混沌混度,練師,是你自己不願醒。”袁楚淺撥茶葉,清香一縷一縷萦繞在這三位姑娘身旁,恬然、淡雅。
恍惚間,槳聲棹動湖中漣漪,步練師循聲擡眸,映入眼簾的,赫然是昂揚的“孫”字牙旗。
牙旗之下,是艨艟大船,艨艟船頭有幾位熟悉之人。
見那來人,練師隻覺胸口似咯噔一下有什麼物什在疾墜,她愣然起身,本欲轉身逃避,可她卻邁不開腿。隐隐之下,竟覺情況似乎不妙。
陳武、呂蒙俱随孫權身旁,甚至,還有徐詳……
隻見他下船,獨自一人行于前,疾步向她走來,待将靠近時,卻又止步躊躇,似有千嶂山在他跟前。
袁楚見狀,欲帶走绯鈴回屋中照顧路李希。但步绯鈴卻隻是躲到一旁的廂房去,似乎在翻找些什麼物什。
“你……可還好?”孫權開口而問,眼神的絹紗早已不再,可眸中卻隐隐閃爍着不安與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