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思緒的尾巴在腦海中溜走,張福令沒有抓住,她隻能死死盯着王媽媽,“媽媽知我的性子,我若是想弄清楚情況,總有自己的法子。”
“這……”王媽媽欲哭無淚,她隻能将老将軍交代過的事情全盤托出,“老将軍隻同我說,将軍府功高震主,天家早有不滿,老将軍本欲告老還鄉,可誰知嘉魚的身世……老将軍怕天家借此說事兒,将軍府因此遭難,便先一步、先一步制造了小姐離世的假象。”
“假死?”張福令忽然笑出聲,她隻覺得這是一場夢,一場荒誕無比的噩夢!
“讓我回去!”
王媽媽被張福令用力推開,眼見着張福令提起裙擺要往門口跑,王媽媽顧不得尊卑,撲過去抱住張福令的腰,嚎啕大哭道:“小姐啊——老爺好不容易把您送出來,您、您這是要将他的一番苦心都踐踏嗎?!”
張福令不知道自己昏迷的一段時間他們都做了什麼,她深吸一口,道:“既然你說這一切都是父親的意思,口說無憑,我要看證據。”
“對對對,老奴怎麼将這事兒給忘了。”王媽媽一拍腦門,撒開張福令,她道:“小姐稍等片刻,老奴去取老爺留給小姐的書信。”
張福令點點頭,她坐到一旁的木凳子上,看樣子是冷靜下來了。
王媽媽扭着圓滾滾的身子飛快去個隔壁,張福令眸子一閃,後腳飛快跟出去。
她先是伸長脖子往隔壁望了一眼,王媽媽記性不好,正翻箱倒櫃找書信,此刻正是溜回家的大好時機。
張福令從懷裡摸出一塊兒面紗遮好面容,蹑手蹑腳推開栅欄門。
不管是不是父親授意,她都要回家瞧一眼。一家人怎能大難臨頭各自飛。
“小姐——”
王媽媽拿着書信跑進屋子,可是放眼一畝三分地的空間,哪裡還有張福令的身影。
“這孩子!”王媽媽意識到什麼,一跺腳,急急追出去。
永平村乃歲安城京畿,這些年,南方不斷有流民受災北上,倒是将北方的人口振興起來。
歲安城他們進不去,大多數人便就近尋安身之地,漸漸地,村子裡人口越來越多。
張福令跑出闾巷,來到村口,一棵古樹已經掉光了葉子,樹下幾個老人正坐着拉閑話。
“往那邊一直走下去,就能到歲安城了。”張福令問完路,其中一個老人笑呵呵給她指了一條路。
張福令道完謝,另一個老婆婆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接過話,“姑娘,切記順着官道走,可千萬不要走錯了路。”
還不待張福令問,老婆婆接着道:“最近盜匪頻出,聽說隻認錢不認人,連官家小姐都敢殺。”
“官家小姐?”張福令問。
“可不是。振國将軍府家的小閨女,不就是讓盜匪一刀子給捅死了嘛。”老婆婆說完,惋惜着搖搖頭。
“捅死了?”張福令哭笑不得,老婆婆說得一闆一眼,要不是她就是那個小閨女,保不齊真就信了這些謠言。
最開始接話的老人看對面的小姑娘吓得一張小臉慘白,打斷老婆婆的話,忙解釋道:“姑娘,你莫要聽她瞎說,将軍府的小閨女啊,是病死的。”
這下張福令真的笑不出來了。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到心窩。
她生平第一次,從旁人口中聽到自己“離世”的消息,這般笃定,讓人毛骨悚然。
她苦澀一笑,看來,假死之事是真的了。
可是父親為何要如此呢?就憑功高震主這一點?他們家從未有過異心,天家應當心知肚明,朝中許多大臣都與将軍府交好,縱然有奸佞小人從中作梗,可天家從不曾理會,單憑這一點,也可看出天家的心思。
張福令有些不懂了,都說伴君如伴虎,父親謹慎至斯,到底應該麼。
她必須要回家一趟。
張福令邊走邊在心底盤算着,她将身上的钗子,租一匹馬,算上馬兒休息的時間,至少要三天的時間。
事不宜遲,這麼想着,張福令不由加快步子,她走得急,沒留心撞上一個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