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疏月歎了口氣,事情曲折了一下,卻又奇妙地完成了最初的設想。
現在她不僅脫離了雲家,也沒有嫁進沈家,似乎除了傷得重了一些,一切甚至比預想的還要好。
至少她無需帶着銀票去流浪了。
雲疏月剛想阖上眼休息一會兒,門外有女使來傳話,說是秦公子來了。
“桑麻,秦公子是誰?”這方才也沒介紹啊!
“秦公子是小侯爺的至交,受小侯爺之托照料小姐您的。”
雲疏月哦了一聲,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但是又實在想不起來。
在桑麻的幫助下,她準備起身見禮,秦公子踏步而來見此連忙叫女使将人扶着躺下。
“雲姑娘不必多禮,好好養傷才是正經。”秦公子在一旁落座,說道,“秦某受沈兄所托,有兩件事要等雲姑娘醒來之後告知。”
秦公子略一揮手,身後拖着木托的女使躬身上前。
“雲姑娘請看。”
揭開面上覆蓋住的錦布,雲疏月看到一本厚厚的冊子,面露疑惑。
一旁的桑麻倒是十分興奮,“小姐,這是夫人為您備的嫁妝!”
“嫁妝?嫁妝不是在雲府嗎,怎麼會在這裡?”雲疏月又驚又喜,翻看着嫁妝單子,發問。
“沈兄聽桑麻姑娘提起雲姑娘心心念念着這份白夫人留下的心意,特意去了一趟雲府,将東西帶到這裡保管着。就等着雲姑娘您醒來物歸原主。這裡隻是單子,東西都在庫房裡放着。”
秦公子耐心地解釋着。
原來是他特意為她去讨回來的。
雲疏月心口暖暖的,那場夢裡的溫暖似又回到身上。
“方才秦公子說有兩件事,這嫁妝是一件,還有一件是什麼?”
秦公子言道:“稍等。”
又是略一揮手,身後另一位女使走上前,以前一個一樣走到雲疏月的面前。
不等秦公子開口,雲疏月便伸手捏住了錦布一角,“還是由我揭開?”
秦公子點頭,隻擡手做了一個請。
雲疏月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事可說,心中好奇,揭開了錦布。
這次木托裡放着的不是厚厚的冊子,而是一封信,上面寫着“雲疏月親啟”。
誰會給她寫信呢?
雲疏月帶着疑惑拆開信封,裡面放着一張折好的信紙。
打開一看,紙上擡頭的地方赫然寫着三個字——退親書,落款處男方已經簽好名按了手印。
“這是沈酌寫的退親書?他是想要與我退親?”雲疏月問着秦公子。
“是。沈兄心知自己在劫難逃,恐連累了雲姑娘。這封退親書沈兄在三日前去雲府那日便想呈給雲姑娘的,隻是驟逢那件事就給耽擱下來。如今雲姑娘已經醒來,婚期也已經錯過,不若就将這退親書簽了,我遞交公家之後,雲姑娘與沈兄再無關聯,也不必收他牽連。”
秦公子說着,已經吩咐好女使将墨研好,随着筆和印泥一起送到雲疏月的面前。
确實,隻要退親了,她便自由了,天空海闊任她馳騁。
她可以帶着桑麻遊曆大江南北,縱觀西東。
雲疏月鋪開那封退親書,提筆蘸墨,寫上自己的名字。
然而昏迷太久,雲疏月身子還很虛弱,能撐着說這麼久已然不易,如今字還沒寫一個執筆的手先抖了。
啪叽——
退親書上女方簽字這一欄留下一團污漬,黑漆漆的像隻烏龜。
雲疏月想笑又不得不忍住,憋得十分辛苦。
她轉頭向秦公子緻歉:“不好意思啊,我實在沒力氣了。”
恍惚間,雲疏月好像看到秦公子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隻是他很快便起身告退,并未多言,隻道讓雲疏月在房間裡好好休息。
安神香袅袅升起,滿室盈香,令人聞之身心舒緩,雲疏月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夢鄉。
桑麻為雲疏月掖好被角,瞧着小姐熟睡的面龐心底泛酸。
如今雲府回不去,沈家去不得,舅爺又不在京,楊镖頭前兩日也接了镖出發了,真不知道哪裡還能有小姐的容身之處。
每每想到這些,桑麻就替小姐委屈,小姐卻猶自逞強裝作沒事兒人一樣,實則心裡早就苦成黃連了吧。
桑麻動作輕柔地放下床幔,為雲疏月遮擋光線,吐出一口氣,擡手拭去眼角的濕潤,轉身将安神香再添上些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