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錦惜聞言驚了一跳,連忙擡手去捂雲疏月的嘴。
“你小聲些!”
錢錦惜發現門外的“人牆”大有偷聽牆角之勢,随即一把推開門,叉着個腰,“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去把一樓恢複原狀!”
錢大等人看着塊頭很大,此時卻個個垂頭學起了鹌鹑,縮着腦袋一溜煙兒去到一樓幹活了。
錢錦惜見他們做得認真,這才滿意,臉上的兇神惡煞緩和了些。
“你可真厲害。”雲疏月真心實意地誇贊着。
“那當然……”
錢錦惜聽到贊揚,瞬間仰着個小臉傲嬌起來,可話還沒說完就忽然住了嘴。
手和腳開始忙忙叨叨地打理着頭發和衣裳,最後抱着手靠在二樓欄杆處故作鎮靜,隻是眼睛時不時地瞥向雲疏月身後暴露了心中的慌亂。
雲疏月被這一串操作弄得一頭霧水,随後就聽到一道清冽如山泉擊石一般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
“錢小姐。”
錢錦惜面色一紅,“邢公子。”
原來是見到了心上人。
雲疏月恍然大悟,默默挪開些位置,卻在悄聲關注着對方到底是怎樣的男子。
明明初秋時節,尚有秋老虎未退,邢繁蘊卻是一身裘衣加身,雖是薄的,看着也實在算不上涼爽。
雲疏月初步判斷,此人畏寒。
邢繁蘊從裘衣裡伸出一隻修長的手,遞給錢錦惜一張紙,言道:“這是賠價單,請錢小姐過目。”
聲音清潤,語調緩緩,雖皮膚蒼白如蟬翼看着有些病弱,但實在俊美,叫人忍不住想要保護他,隻是他面上雖帶着清淺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錢錦惜說得沒錯,邢繁蘊此人确實給人一種又近又遠的感覺,叫人想要一探究竟。
錢錦惜紅着耳根接過賠價單,并未詳看内容,隻盯着眼前日思夜念的夢中人,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
“抱歉,我,我會賠給你的,按照兩倍的價格,絕不讓你吃虧。”
邢繁蘊悶笑一聲,眉眼彎了些,隻言道:“好。”
一聲輕笑,一聲好,錢錦惜就覺得這一趟來的十分值得,至于要賠多少錢,她并不在意。
說完此事,邢繁蘊并未離開,側身看向雲疏月,問道:“這位姑娘看着眼生,不像是雲州城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雲疏月覺得邢繁蘊在看着自己時,眼底的疏離淡了些。
雲疏月還未開口,錢錦惜搶先作答。
“邢公子,這位是雲姑娘,今天剛來雲州城。”
邢繁蘊聞言并未接話,可那雙眸子裡似乎流動着什麼東西,叫雲疏月看不清。
雲疏月心頭一緊,難道這是原主自小一起長大的竹馬之類的?
完了完了,她隻看過原書的文案,連第一章都沒點進去,這要是真遇上女主以前的故人豈不是要露餡了?
到時候她會不會被當做鬼上身,然後被綁着去沉塘火祭之類的啊!
現在該怎麼辦,不然自己找借口先溜?
雲疏月想桑麻了。
這丫頭還沒吃好飯嗎?
關鍵時刻怎麼不來給她提供一點信息啊!
“小姐!”
說曹操曹操到,聽到桑麻的聲音,雲疏月頓時來了精神,往聲音處一看,卻發現來的人不止桑麻。
還有另外主仆二人。
“雲姑娘,又見面了。”
“趙公子?你怎麼在這兒?”
沈酌走至邢繁蘊身側,似笑非笑瞧着雲疏月,說道:“我來探望故友,怎麼,有何不妥嗎?”
錢錦惜指着雲疏月和沈酌,雀躍道:“你們認識?”
“曾患難與共。”
“隻是萍水相逢。”
沈酌與雲疏月不約而同地說到。
雲疏月難以置信地瞧着沈酌,眼睛裡仿佛在說着你可真能掰扯。
“誰與你患難與共了?你别瞎說!”
沈酌十分坦然,原本抱着手靠在邢繁蘊身旁,聽到雲疏月質問忽然身子前傾,湊近雲疏月,二人相距不過一掌。
“你忘了,那天你與我……”
說到這裡,沈酌忽然頓住話頭,複又直起身子,一臉愁怨:“罷了,這一路發生的事,想來雲姑娘是不肯認了。”
若不是看到他嘴角的那抹戲谑,雲疏月怕是也要認為自己當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了。
可這分明就是此人故意的!
“什麼那天你和我,我又不肯認什麼?你今日若不把話說清楚,小心我告你诽謗啊!”
雲疏月真是無語至極,這人怕不是因為記恨她叫了他一路乳名,此刻才來說這些有的沒的。
一旁的邢繁蘊側目看過來,定定地瞧着雲疏月,眼波流轉間湧動着難以捕捉的情緒。
而後朝沈酌說道:“趙兄莫要胡鬧,你可知你方才這兩句若是被有心人聽去,對雲姑娘的名聲會造成多大的傷害。清白于一個姑娘而言,宛若性命,你此舉實在是有些過了。”
依然是輕輕淺淺的語氣,不同的是帶了些許責備。
沈酌斜眼看去,滿眼不解。
老邢這是什麼意思?臨陣倒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