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
林冤見到雲疏月也是怔了一瞬,随即踏步上前,乖巧喚道:“月姐姐。”
雲疏月想起昨晚“趙公子”說的話,多問了一句:“你怎麼從外面回來?”
“噢,我本打算出去給月姐姐買早食,可是東街的馄饨店沒開,我就回來了。”
林冤的眼睛還是那般透亮,叫人想要揉揉腦袋說聲乖。
可雲疏月留了個心眼,發現他還穿着昨日的衣裳,頭發也不像早上剛梳過。
況且她剛從他的屋子出來,床榻是涼的。
她今日已經起得很早了,就連日日奔波的楊镖頭都還未來得及起床。
若林冤不是徹夜未歸,那便是比她還要早起半個時辰,可早食店一般也就這個時辰才開。
林冤在說謊,他昨晚确實出去了且待到現在才回來。
一絲涼意鑽進心間,雲疏月率先走在前面,語氣也淡了些:“走吧,帶你去買身新衣裳。”
“月姐姐。”林冤站在原地未動,第一次拒絕了雲疏月,“我暫時不需要新衣裳,就不跟你出去了。”
雲疏月頓住腳步,轉身瞧着林冤,她忽然覺得他表面這層乖巧的背後隐藏着什麼東西。
那東西她看不清,猜不透。
可在有絕對的證據之前,她不想用惡意去揣測他。
雲疏月笑意輕淺道:“好,那你回去吧,我記得你的尺寸,給你買了帶回來,晚些時候我有事找你,你就在貨船等我吧。”
“好。我哪兒也不去就等月姐姐回來。”
林冤舒爾一笑,露出上排牙來,真誠而又無害。
去到成衣鋪裡,桑麻也有些疑惑:“小姐,我們前些時日不是剛給昭雪買了好些衣裳嗎?怎的又要買新的?”
“他能吃,這幾日長胖了些,瞧着也好些高了些,以前的衣裳怕是穿不久了。”
桑麻眼角抽動,就不到十日的功夫,一個人哪裡就有這麼大的變化了?
小姐就是想對林昭雪好,連這麼蹩腳的接口也能找到。
雲疏月挑了幾件華貴的衣裳叫店家包起來,出門又去了首飾鋪,挑了些與衣裳搭配且适合林冤的腰帶。
桑麻付了錢,店家正喜滋滋地打包,嘴裡還誇着一旁雲疏月手裡拿着的發帶。
“這位小姐眼光真好,這可是雙面繡的,在發帶上可少見哪!這也是我們店剛到的貨,僅此一根,送郎君最合适不過了!”
店家笑盈盈瞧着雲疏月握着那根發帶走過來,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
雲疏月遞給他,道:“不是郎君,是弟弟,包起來吧。”
店家知曉自己說錯了話,當即噤聲手上麻溜地幹活,很快就将雲疏月買的東西全部打包好。
“承惠,小姐慢行。”
回到貨船,桑麻将大箱子小盒子全都擺在林冤面前。
“都是給你買的,不知道你的喜好便多挑了些,你瞧瞧可還滿意?”
雲疏月坐在窗邊的榻上,笑看着林冤,隻是那笑始終未能達眼底。
不是因為聽了“趙公子”的話産生嫌隙,而是林冤有事瞞着她,她能感覺得到。
林冤喜出望外,将每件衣裳都放在身前比劃着,桑麻在一旁介紹着這一件用的什麼料那一件又是用的什麼繡,聽得林冤更是欣喜。
“都是小姐親手挑的呢!”桑麻說話間多少帶了些醋意,小姐對林冤比對她還好。
“多謝月姐姐。”林冤将眼彎成了月牙。
雲疏月朝他招手,“你過來。”
她拿出單獨放置的一方錦盒,遞到林冤面前。
“打開瞧瞧。”
一條折疊整齊的豆紅色錦布發帶存放其中,金絲繡的雙面梅栩栩如生,仔細一嗅似乎還有淡淡的梅香。
“你皮膚白皙,穿戴紅色好看,這豆紅色不似胭脂色那般打眼,襯你正好。”雲疏月伸手拿出發帶,“來,坐我旁邊,我給你系上。”
林冤乖順坐下,為着雲疏月方便,他将頭側過去,這樣她就不必擡着手這般累了。
墨發傾斜而下,雲疏月為林冤綁上新發帶時瞧見了他後脖子處的一塊胎記,形如柳葉。
“你這胎記倒是特别,是紅色的,細細長長如柳葉一般,挺好看的。”
林冤身子一僵,過了片刻才說道:“是嗎?我瞧不見,月姐姐說好看那定是好看的。”
“好了。”
雲疏月為他用發帶紮了一個高馬尾,露出那張精緻的小臉來,清爽陽光好看極了。
林冤擡手也摸了幾下,卻不敢用力,怕弄散了雲疏月為他綁的頭發。
“今天中午陪我去吃頓飯吧,你挑一套新衣裳穿上。”
林冤摸着發帶的手一頓,第二次拒絕了雲疏月。
“月姐姐,我今日不想出門。”
“怎麼了?可是腿疾又犯了?”雲疏月問道。
林冤立馬接話道:“對,對,腿疾又犯了,可疼了,疼得我昨晚都沒睡好覺,現在感覺頭暈目眩的,乏得很。”
雲疏月垂下眸子,臉上的笑意徹底不見了。
他的腿雖有骨折卻是在腳趾上,大夫早就上好藥包紮好了,如今隻是走路有些跛而已。
早上他回貨船的時候,雲疏月折身都瞧見了,走的速度不比常人慢。
她說這話本就是試探,如今得到這般回應,心更是涼了幾分。
“昭雪。”雲疏月直視着林冤的眼睛,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你有沒有事瞞着我?”
“沒,沒有。”林冤揚起笑,“昭雪怎麼會瞞着月姐姐呢。”
雲疏月追問道:“你說你父母具亡,那你家中可還有旁的親人?可在這滄州城内?或是在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