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地域有一傳聞盛行,桃花塢外海面上有一艘生死畫舫,舫主為神秘修道者,沒人知道他從哪兒來,活了多久。
見過他的人皆道其是個風流倜傥,憐香惜玉且才貌雙全的公子。
舫内除了這位舫主,皆是姿容絕麗的妙齡女子。每當月升日落,生死畫舫便笙歌鼎沸。
起初看客隻是為了美妙女子而去,後有一日一男子背着家中彪悍妻子前往畫舫被抓獲,妻子當場一刀了結了男子性命。
關鍵時刻舫主現身,将時間倒流一日,助那男子成功躲過家妻的大刀。傳聞一出,之後生死畫舫水漲船高,競價得入舫貼才可一睹絕色歌舞姬容姿,當然,其實更多人是為着求舫主辦事才去的。
都說桃花塢是人間仙境,季言心覺得大抵上真正的仙境恐怕都不如這裡。
一路上她都被目之所及的一切吸引,這裡河湖交錯,小橋流水。以黛青色為主的亭台樓閣坐落其間,開得極好的桃花縱橫排列于大街小巷。
夜裡水路上星星點點的行船燈火穿梭不息,帶起和煦溫潤的清風,輕拂面頰,讓人心裡多了些許光明透徹的清靜。
自三年前下山入朝以來,常年在外打打殺殺,季言心竟還從未看過這般歲月靜好的景緻,要不是趕着前往青丘,她真想在桃花塢住上些時日。
不辭在須彌納戒裡修養,百裡翊心懷鬼胎,老想着讓季言心多吃苦頭才好。
隻有青離小狐狸,眼看季言心被周遭景物吸引得慢下腳步,便拽了拽她的狐狸手催促:“季姑娘走快些,莫要誤了去生死畫舫的時辰,晚了即便有銀子,隻要當下不叫價,入舫帖被搶空了可就進不去了。”
季言心不由得邁大了步子,眼睛顧不上看路還忍不住感歎:“這狐狸身體走路就是快呢。”
語畢她又不解,繼續追問:“那為何我們不早點兒來?這樣白日裡我也能好好遊玩一番。”
百裡翊冷言冷語:“你這病秧子凡人之軀,不給治好你還能走?”
“我給忘了……”季言心有些愧疚,不辭給了自己須彌納戒後便耗費了靈力為自己療傷。她居然讓一個契靈為自己療傷,越想越羞愧。
季言心沮喪地垂下頭,卻撞上了行人。
三位少婦挽着手迎面走來,未曾注意腳下,被小狐狸撞到驚得捂住胸口。
黃衫少婦嬌羞:“诶呀,大街上怎麼會有狐狸,吓壞奴家了。”
藍衫少婦怒斥:“是哪裡來的小畜生,走不動路長眼把你抓去賣喽。”
紅衫少婦在看到一旁的百裡翊後,悄聲告訴同伴:“這小狐狸像是有主人的。”
說着用眼神指了指站在兩隻狐狸旁邊的驚為天人的白衣公子,而後少婦們眼神像是焊死在他身上,不舍挪開分毫。
藍衫少婦故作嬌嫩,輕聲軟語:“呀是公子養的小狐狸嘛,多可愛呀。公子看着不像桃花塢人,打哪兒來呀?”
紅衫少婦則是更大膽地往百裡翊身上貼:“奴家家裡是開客棧的,公子留宿否?”
百裡翊見人軟若無骨一般貼過來,側身一閃,紅衫少婦一個猝不及防跌入市河裡,撲騰起大朵大朵的水花。
兩名同伴見狀慌忙上去援手,卻被行至而來一隊玲珑精緻的星槎擋住了動作。
星槎上全是蒙面的绯衣女子,個個體态優美,香風馥郁。
見前頭有人落水,為首星槎的兩名女子将水中人撈起,動作幹淨利落,甚至身上也未曾沾到一滴水珠。
落水少婦狼狽不堪,被兩名同伴攙扶着火急火燎地倉皇離去。
随着星槎停穩,登時有人群争先恐後圍上來,他們舉着手裡的銀票,朝绯衣女子們揮舞,生怕不被看見。
季言心和青離被擠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找了個靠前的位置站穩,青離迫切道:“就是她們了,等會兒待她們開價,我們就買了入舫帖,随她們去生死畫舫。”
“今日頭等帖起拍價二百兩銀子,折合靈石四顆,隻此一張。”随着為首绯衣女子開價,看上去腰纏萬貫的人開始叫價,一度漲到三百兩。其餘人則等待後面便宜的入舫貼。
“百裡翊,百裡翊呢?”季言心焦急地尋着百裡翊,眼下自己是狐狸叫不了價,此前說好讓百裡翊出頭,怎的事到臨頭找不到人。
季言心趁着人群熱鬧竄上了幾個人的肩頭,将脖子伸得老長,終于穿過人海瞧見遠離人群的百裡翊。
季言心拼命朝百裡翊使眼色,他卻裝作瞧不見。她隻好喚醒契印,“百裡翊過來給我買帖子。”
小狐狸見狀提議:“我們隻要能上去就行,稍後買個便宜的帖子即可。”
誰知百裡翊不情不願被喚了過來,想也不想便開口:“本座出價十顆靈石。”
一時間,嘩然的人聲減了一半,感歎是誰這麼刺激竟将價格一下子擡如此之高。
不過前來享樂的,畢竟還是富戶多。接着便有一衣着繁華,恨不得将金銀珠玉全挂在身上的胖子與百裡翊唱反調:“本公子出價一千兩銀子。”
當下人群發出一陣驚歎與喝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