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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青宮。
蘇願婉依舊親力親為伺候昭帝更衣,她笑靥如花,聲音軟糯香甜:“陛下近日笑容愈發多了,臣妾也跟着高興。”
昭帝心情甚是舒暢,笑道:“多虧愛妃尋來了方時宴兄妹,沒想到他們竟如此大的本領,相信過不了多久,便可取代夜無炁。”
蘇願婉道:“眼下沒人知曉那夜無炁不知去了何處,聽聞非天宮内的異獸也都跟着不見了,陛下說他還會回來麼?”
“他回不回來已不重要。”昭帝不以為意,可思忖片刻又道,“隻是朕與他相識幾百年,時至今日卻不知他到底境界為何?”
“其實臣妾一直想問,這天下最強的便是人族大仙師與妖族妖聖,夜無炁就是再厲害,還能翻了天不成?”
見昭帝聽自己的話聽了進去,蘇願婉又道:“國師雖向來神祕莫測,可每每需要他動手,皆由那些個異獸代勞,而異獸皆出自靈台山。再有就是摘月樓,樓内彙聚了觀測星象的法器與各類結界陣法。先前是隻有夜無炁懂,如今陛下有了方時宴兄妹,便沒什麼好憂心的。”
昭帝點頭:“滄夷秘術較之夜無炁為皇城設的結界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願婉試探道:“如今不知夜無炁何可還會歸來,朝臣又上奏他擅離職守,對陛下不敬。何不趁此機會,讓兩位新國師接手摘月樓?”
昭帝搖頭:“世人隻知朕做了大昭帝位多久,夜無炁便做了大昭國師多久,貿然将摘月樓易主,恐怕遭天下人非議。”
“此前方時宴說神物在青龍位上久了,反倒壓制龍脈。”如此說着的時候,蘇願婉嬌滴滴靠在昭帝懷中,我見猶憐,“自聽聞此言,臣妾一個人的時候總是睡不好,但凡有個風吹草動,臣妾都在為陛下擔憂。”
語畢,蘇願婉情不自禁落下淚來,浸濕了昭帝的常服。
昭帝擡起蘇願婉的臉,将她的淚拭去:“朕是大仙師,愛妃無須擔憂。”
“陛下知道的,臣妾自幼便是一個人,直到遇到陛下,臣妾便将陛下當作全部,比臣妾的性命還要重要。臣妾隻想着要陛下好,但凡有任何人任何事對陛下不好,臣妾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昭帝将蘇願婉朝身上攬了攬,道:“方時宴向朕禀報過,東城外的清水寺是安置神物的最佳之地,待明日早朝,朕便令其着手去辦。”
蘇願婉像隻貓兒般蜷在昭帝腿上,撥弄着他散落肩頭的發梢,柔聲細語:“陛下可還記得,臣妾與陛下的初次相遇?”
“當然記得。”
那日郊野蔓草青青,昭帝本在狩獵卻不小心驚動了蔓草下尋兔子的蘇願婉。美人以為他是登徒子,便一路禦風逃離。誰知驚鴻一瞥,昭帝對其一見傾心,硬是追到了妙音坊,才知蘇願婉乃如今臨安城最炙手可熱的舞姬。
之後二人一來二去,順理成章比翼雙飛。
昭帝遇到蘇願婉前,後宮早已無一妃嫔,思及此,他不禁慨然:“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适我願兮。朕本最不信天賦良緣,奈何對你一見傾心,且與你在那般情景中相遇,後來又知你名願婉,這若不是上天送到朕面前來的姻緣,又是什麼。”
“于是臣妾便做了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
黃泉海域。
天咎站在附近最高的礁石之上,問花魄:“你可知龍脊草長在何處?”
花魄還在山中當蘭花草時,聽進山采藥的老藥師說起過:“聽聞可尋海面上的銀鳐魚,隻要跟着它們定能找到龍脊草。”
天咎催促:“那走吧,抓緊我。”
花魄又不自覺紅了臉,便暗自在手背上掐了一下,斂住心神道:“帶着我去取龍脊草恐怕會拖你後腿,我們精怪也算是小妖,我便去附近打探妖王的消息,這樣也好早些返回臨安城。”
“行,那你自己小心。”語畢天咎便要走,又轉回身在拿起花魄的手,在其手腕纏上一圈冰藍光環,“萬一離得遠了不好找你,有了這個便容易許多。”
花魄往妖族聚集的地方走去,滿眼的繁華絲毫不比臨安城遜色,反倒多了些異域色彩,令人心馳神往。
花魄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抹了些泥在自己臉上,又将衣裳蹭在石牆上擦了擦。覺得還不夠,又撿了根樹枝當作拐,扮成了可憐兮兮的外來乞丐,一瘸一拐走進了人群中。
她邊走邊瞧着來來往往的行人,最後視線落在了一牽着女童的小婦人身上,女童手裡拿着糖葫蘆,看上去天真爛漫,小婦人則一派和顔悅色。
花魄走到這對母女面前時,一個踉跄摔了下去,正好橫在二人面前。
花魄眉毛和眼睛擰在一起:“哎喲,摔得我好痛啊。”
果不其然,母女二人忙不疊上前攙扶。
小婦人道:“姑娘你沒事吧?”
待扶花魄站好,女童打量了她一遍,竟将手中的糖葫蘆遞給她:“大姐姐你看起來慘慘的,你是不是快餓昏了才摔倒,我的糖葫蘆給你吃。”
“姐姐沒心思吃東西。”花魄拒絕了女童的好意後,哭得梨花帶雨,“我們村子昨夜遭幾名修為高深的人族襲擊,大家四散逃離,途中我撞到礁石上昏迷不醒還崴了腳,醒來時已不知身在何處。”
見花魄哭得傷心,小婦人憤憤不平:“那些人族怎敢欺負到妖族的地盤上來!姑娘你放心,這裡是炎都城,由神屠大人守着呢。我夫君是司徒大人手下副使,你先随我去舍下安頓,待填飽肚子換身幹淨的衣裳,我讓夫君上報為你做主,定容不得人族在我妖族地界放肆。”
花魄抹了抹淚,道:“從出生至今,我從未想過會被人族欺壓至此,姐姐你說,我們妖族并不比人族差,為何不将那人族的城池占領了去,讓妖族做天下的主人。”
一男子的聲音自花魄背後傳來:“沒想到小女子竟還有此等抱負,不拉你去妖軍曆練實在可惜了。”
花魄轉身,見男子銀發高束,身披豹皮玄甲,腰間橫刀,身後跟了八名玄甲執刀人,俨然一副不好惹的模樣。
小婦人瞧見男子,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禮:“司徒大人。”
男子擡手,手指做了個向下的姿勢,命令道:“将這臨安城來的小女子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