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怎麼來的這般早?”瀾郁挺着端莊儀态走進來,如老友般問道。
賀遲緒将琉璃盞放下,幽幽的說了句“姑娘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什麼?”瀾郁凝神想了一下,感覺頭疼,想是那法子有弊端,所幸不想“先用膳吧,公子用了嗎?”
仆人将早膳一一擺好,剩下的就是碗筷碰撞的聲音,瀾郁喝着花膠雞湯,時不時觑他一眼,是她的錯覺嗎?怎麼感覺今天賀公子有些喪呢?
用罷早膳,電閃雷光間,瀾郁浮起一個念頭,她昨天是不是邀請賀公子出去來着,完了,他不會生氣了吧。
瀾郁試探性的去問“我今天好像要去錦繡坊打個首飾,公子能陪我一起嗎?”
“喲,貴人想起來了。”遲緒戲谑道。
果然,一聽這語氣都不對了,瀾郁擺弄着殘幽玉佩的穗穗,腦子正飛快運轉着怎麼去化解這場烏龍,她昨日是有些不解,為何溫家能在一夜之間傾覆,是蘊含什麼秘密嗎。
冷不丁來了句“昂,貴人相邀,你去不去。”
錦繡坊是幽都最好的首飾鋪子,除了價高,還有一個毛病就是店裡沒有成品,交了紋樣才開始排工期,拿到手大約兩個月。
至于它為什麼能被吹噓的怎麼高,應該是它那一比一還原的态度。精美絕倫,其掐絲撚琅不在話下。
待交了紋樣,寫下各注意事項,瀾郁心裡才落下一顆石頭。
賀遲緒全程陪着,待出門問道“這是晚苡的生辰禮?”
瀾郁說道“對啊,不管怎麼樣,也是一個心意嘛。”
出來竟發現天昏暗着,街道兩側的燈籠亮着,她們悠哉的走着,影子斜照在地上,衣袖時而交織在一起。
瀾郁停在一個馄饨攤旁,霧氣騰騰,在暖光映照下溫馨極了,攤主是為性情直爽的女子,把小攤收拾的很幹淨,各個料頭整齊的碼在旁側,再旁邊挨着的是籠屜,裡面有各種餡料的小籠包,攤位左前方立着一個牌子,上面狂放的字體上寫着口味。
本是不餓的,可路過了聞見香味也有些餓了,瀾郁停在那“賀公子回去可有事?”
賀遲緒順着她的眼光看去,心下了然,撇去他那桌案上成堆的文牍,神情自然的回道“沒有。”
瀾郁拉着他坐到小桌旁,那攤主立馬迎了上來,看着攤位不大,每桌上還有一張手繪的菜單“兩位看看要吃點什麼?”
拿起那張菜單,瀾郁注意到最下角畫了三個小人,三口之家,手指摩挲着邊角“來兩碗招牌馄饨,一碗特辣不要香菜,一碗不辣加香菜。”
她将菜單翻過,從上往下一一看過“再加兩屜蟹黃小籠包。”
這會逐漸來了人,攤主應接不暇,道聲“好嘞,兩位稍等。”
兩人在一同用膳早已把彼此的習性摸的一清二楚,比如瀾郁喜歡吃的辣菜居多,但她不吃香菜,是一點都吃不得的那種,還喜歡喝冷食,糕點。賀遲緒就喜歡吃些清淡的,但他吃香菜,狂愛的那種。
待馄饨上來,幾撮雞絲像朵花似的擺在上面,幾粒蝦米輕飄飄的浮在馄饨上,香油幾滴,黃澄澄的雞湯,滿滿一大碗的馄饨看着就讓人垂涎欲滴。
瀾郁拿着湯匙舀了一勺湯,滿足的眯着眼,雞湯的鮮像是鮮到了骨子裡。
再夾起一個小籠包放在小碟裡,咣咣的,裡面的湯汁都快溢出來了,包子做的小巧精緻。
賀遲緒像是僵在那,手心盡是剛才她一雙軟骨的觸感,聽不清她要的什麼,什麼都好,嘴角帶些笑意,活脫的像是看到了什麼珍貴的寶物。
然後他擰着眉,看這略顯髒亂的環境,微舉着他的左手,遲遲不肯落座,他怕污了這難得的瑰寶。
瀾郁舀起一顆小馄饨,皮薄餡多,重辣的燒灼着她的舌尖,一口下去盡是滿足,微燙的口感暖着胃,她遲遲不見賀公子落座,想起小院裡他的那句話“公子怎麼了?”
被一句話拉了回來,他在瀾郁希冀的眼光下道
“無礙,想起了一些舊事。”
縛淵深處,一群虛影匍匐于地上,黑氣彌漫,一聲雌雄不辨的嗓音傳來“為何讓她跑了。”
虛影瑟瑟發抖,發出的聲音卻是孩童音“主人恕罪,她以血為祭,生生把北七給燒沒了。”
一個身形龐大的怪物從虛空中走來,全身銀白,發着銀光黑光交替,兩邊的大胡子根如大樹,一身的鱗片像盔甲般,慢慢的走着,待到中央幻化成紅衣妖豔的男子。
“下一步,該誰了。”男子将自己的手舉到眼前,嗜血般的抓握着,看那九州輿圖,像是看蝼蟻般。
虛影狗腿子般飄來,指着星羅地界“主人,星羅雖地處偏遠,優對星辰之力掌握甚通,若放任不管,一大後患矣。”
扶桑後人有個世人不知的秘密,若非如此,扶桑早已從九州闆塊中消失。
所以,扶桑必須湮滅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