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漓應了聲好,款款落座,黑白相殺,退而進之,互不相讓。
空落落的大廳隻有棋子落盤的聲音,賀遲緒揮手讓她們退下,為他們沏了兩杯茶,放在桌邊。
最後一步,賀硯修停了下來,他手裡的那枚棋子遲遲不落,
自入殿以來的第一句話“溫家一案遲緒去查,以清月,陸頌今為輔。”
溫知漓從棋盤中回神,她看着賀硯修“謝主……”
話還沒落,賀硯修擺擺手,裝作無事“這般客氣什麼,往年稱呼便好。”
溫知漓淺淺的笑着“好,賀叔叔。”
賀硯修這才滿意的落下一子,接着他看着棋局“事成之後,叔叔拜托你件事。”
接着,他看了眼賀遲緒,眼底噙些笑。
賀遲緒一臉不明的看着他父親難得的笑。
溫知漓順着他的眼神看去,心裡仿佛明了什麼,她轉而道“知漓手刃仇人後,必會遵守祖意,盡力輔佐少主。”
涼風又起,瀾郁縮在亭子裡,沏杯熱茶,熱氣氤氲飄在空中,瀾郁吹着氣将它們吹散,然後慢慢的飲着。
她放下琉璃杯,撚起顆八寶丹,含在嘴裡摩挲着那枚令牌。
神思凝重不知在想什麼。
這是霍筠臨走前給她的,交代說“小朋友,遇到事了拿着令牌來蓬萊島尋我,保你無虞。”
接着瀾郁映入眼簾的是一對,她嘴裡的糖豆咬的嘎吱響,後味是酸的。
瀾郁回想起是什麼顔色的來着?
是綠色的。
不一會她們走到瀾郁面前,瀾郁客氣的為她們倒了杯茶。
她對方芷一種感覺,是不能與之深交的壁壘。
溫知漓也不理,沖着瀾郁颔首,幽幽的看了瀾郁一眼,就從旁邊擦肩而過。
瀾郁一臉迷茫的看着她的背影,轉頭問道“方姑娘怎麼了?”
賀遲緒喝了杯茶将來龍去脈講清,瀾郁擰着眉聽着,到後面,她眉間帶些怒意,她堅定道
“我也要去,倒要看看是什麼歹人能如此猖狂。”
賀遲緒被她動作吓一跳,與她相見到如今,她都是溫溫柔柔,像那雲間的神佛,沒成想還有這般真性情的一面。
賀遲緒将她按回座位,勸道“你就别去了,我去就行了。”
“遇到危險怎麼辦?”瀾郁續言“我看不慣歹人逍遙自在。”
“我笨啊,遇到危險我不會跑?”
“你就是笨,賀遲緒是個大笨蛋!”瀾郁湊近在他耳邊大喊道。
飛檐處的挂飾被風吹的叮鈴響。
賀遲緒眼底帶笑的攬着雲昭的肩膀,然後輕輕的将她扯開,他安撫的拍着雲昭的頭頂,安慰道“還有那麼多人護着我呢,出不了事兒。”
賀遲緒本意不想讓她去,她病情經度朔城一戰又加重了,賀遲緒這幾日用湯藥滋補,才堪堪恢複了些。
更何況,此等腌臜事,他不願掀開在雲昭姑娘面前,她需要面對一個幹淨無暇的幽都。
午後時分,瀾郁擡頭看牌匾,她下意識的撫上那截皓腕,順勢交疊在腹前,提踝走進,她輕叩着房門,安然自若的站在那,靜待回應。
溫知漓透過窗斛看那舉止優雅的雲昭,好奇的撐着手看着,眸底多些了然,她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皺,起身推開房門“雲昭姑娘?快進。”
瀾郁被她引進去,香氣氤氲,兩人閑談須臾,瀾郁也不繞關子,開口說道
“方……溫姑娘,我也要去,我比她們強多了。”
溫知漓微着笑,故做為難道“這我也管不了呀,事兒都在阿緒那壓着呢。”
瀾郁神情自若的坐在那,淺飲一口“可你不想那魇獸是何物,被誰所滅嗎?”
一根刺直紮心底,溫知漓笑容停滞一瞬,撫上雲昭素手“為什麼要摻和進來呢?”
“自是為護他周全,此事一了,我便算還了恩,往後所有,與我無關。”瀾郁看着她的玉骨作勢把脈,不着痕迹地回握着她,讓她進不得半寸。
“你喜歡他?”溫知漓話語間是疑惑的,但又夾雜些确定。
瀾郁笑了起來,是那般的溫柔,佐以那身素采長裙“那請問姑娘,喜歡又是什麼呢?”
話語間帶些惆怅。
溫知漓回望着塵封的記憶,虛假的笑帶些真情,才答“應是一腔心思都系在他身,喜随其所喜,憂随其所憂,想着漫長修途,有他相伴便是好的。”
瀾郁安靜的聽她說,許久她喝下一杯早已冷透的茶“那我應是喜歡他的。”
鬓角的步搖微微搖晃,瀾郁走到溫知漓的身邊坐下,她軟着嗓音道“你可千萬要替我保密呀,不要告訴他。”
溫知漓借着力過去“為什麼呢?”
“我還有事情要做,怎能為情愛所困,我喜歡就罷了,萬一他愛我入骨,沉溺其中無法自拔可怎麼辦呐?你們不怕我把你們的少主帶壞了?”瀾郁前面說的認真,後面就有些輕浮了。
溫知漓拿帕子替她擦去一粒點心殘渣,好笑的問“你怎麼這般确定他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瀾郁凝神想了一會,融化一切的春風般,湊近說了句“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