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到剛剛場景,鬼使神差的進來了,她仰頭看粉紅色的花壓滿了枝頭,眼裡是懷念與哀悼。
她伸出左手接住了花瓣,淡淡的憂傷萦繞在她身旁,憑空吹來一陣風,桃花伴在瀾郁腳邊打轉。
風停了,人似沒來過般,默默的往外走着。
“師姐,是我們的疏忽,下次不會了。”
剛出去,便有兩位弟子急忙走近,歉意言道。
宿梧不似其他大家講究随性,宗門講的是約束,容不得半分沙。
他們近日因着大比有所懈怠,一時歡樂,這灑掃的活自然也就落下了,内心自是驚恐萬分。
“嗯。”瀾郁覺得眼前有些模糊,她倔強的目視前方,不欲細究,但走出了兩步,她回望那片桃紅,道“就這般留着吧,待大比結束後再一同清理。”
弟子雖不知為何,但師姐發話,哪敢不從,自是立馬躬身道“是。”
兩位是新弟子,師兄師姐對他們千叮咛萬囑咐,要做好分内事,遇到幾位親傳能避就避,不然怎麼罰的都不知道。
他們呆呆的望向瀾郁離開的方向,師姐似乎并沒有外界傳的那麼可怕。
他們不知身後何時出現個人,看着穿着身份便不簡單,他們點頭示意後便走了。
瀾郁的眼受困擾的厲害,看着前方的路搖搖晃晃,她稍不注意,腳下猛得踏空,身形微晃,險些要栽倒,她正欲用靈識辨别前方的路。
手臂處傳來一股力将她穩住,瀾郁聞着輕淡的香味,略微失神,這是她身陷囹圄迫切想見到的人,也是她牽腸挂肚卻不能去見的人。
瀾郁默默将靈識收回,面不改色道“多謝,公子可否将我送到饒仁峰遙笙師姐處。”
得來的是沉默,良久,瀾郁手裡被塞進一截絲綢,瀾郁嘴角漾絲笑意,她走的很慢,身邊人也未曾催促。
賀遲緒在稍前方領着,他問道“師姐這是?”
瀾郁努力想看清前方的身影,得來的确實模糊不清的剪影,語氣平淡道“前不久被傷了眼睛,不礙事。”
賀遲緒穩步走着,悄悄将絲綢換到左手道“師姐還需小心為上,身體重要。”
瀾郁腳步微頓,颔首道“不勞賀家主費心。”
這一幕如啟光山時,她們飯後散步閑談各方一緻,隻是現下各自帶些疏離。
喧雜的聲音逐漸傳來,賀遲緒收起絲綢,順滑的絲綢自手裡滑落,瀾郁的手無意識的抓着,不願意放開。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遙笙師姐嗎?還沒到。”
賀遲緒見她不松,這邊先是松了,如雨幕般絲滑的絲綢傾灑在地,互不相讓,還是賀遲緒歎口氣,一點點将絲綢扯出“接下來的路好走,不用這個了。”
瀾郁聞言松了口氣,她這才洩了力,任其抽走,她的心也随之空了。
即便是她渴望的再久一點,也終有盡頭,美好像泡影般逝去。
瀾郁被饒仁峰弟子引到杜若院,她如履平地的走着,所有的障礙都能被她提前規避。
嗅到了藥材,并不反感,帶些藥材獨有的清香。
遙笙早已備好了一切,她在窗戶邊看了會,想是她眼疾又犯了,連忙走過去,揮手讓弟子退下,自己引着她進了屋子。
瀾郁的手被一雙柔軟包裹,傳來她師姐醫者自帶的溫暖,夾攜着責備“怎麼不和我傳音?”
瀾郁對着模糊的身影笑道“師姐!這點路,我還是能摸索過來的,放心好啦。”
遙笙牽着她坐下,往瀾郁嘴裡塞了顆藥,配以溫水服下,掌心覆在瀾郁眼上,療愈的靈力結成薄薄一層,拿冰絲制成的綢緞覆上。
她又把着瀾郁的脈,見無什麼大礙,才放下心,又是忙活一通,瓶瓶罐罐整齊的擺放在架子上。
“好了,和師伯吵架了?”
瀾郁感覺眼前冰冰涼涼的,她撐着頭,特意避開了冰紗“師姐怎麼知道的。”
遙笙摸摸她的頭“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這是鬧什麼矛盾了,說給師姐聽聽。”
瀾郁蹭了蹭遙笙的手,還是師姐細心“師父不讓我去做一些事。”
遙笙齒間溢出些笑,她手哒哒哒的點在那些瓶瓶罐罐上,抽出一瓶,倒出一顆藥丸遞去“這是又想去哪啊?師伯也是不放心你,你的眼怎麼傷的忘了?”
瀾郁服下後,轉向一旁“也就你們天天拿我當小孩。”
遙笙往丹爐裡加了一抹靈力,寵溺點了下瀾郁的額頭“師父說的沒錯,你呀,本就是不讓人省心的渾猴,那年,我們跑遍整個零觑秘境才集齊了救你的藥。”
冰紗拿下,瀾郁睜眼便在黑漆漆的地方,她看着那方身影,開口道“好了”
光亮才慢慢加深,重獲燈火通明。
看見的是一身白衣,眼角含笑,渾身氣質溫婉的遙笙。
腰牌複亮起,遙笙點了下,傳來許攸甯鬼一般的嚎叫“怎麼還不來啊,快來快來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