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邊的風吹向每一個人的心裡,暖洋洋的風卻讓人墜入冰窟。
蕭明珩發了瘋似的握着那女子的肩膀,與平日謙和有禮的模樣大相徑庭,怒吼“你有什麼仇!什麼怨沖我來!傷我師妹幹什麼!她做錯什麼了!你把她弄哪去了!”
女子嘴角滲出絲絲血迹,她雙手舉起碎掉的腰牌,發絲黏着淚水糊在臉上,一臉瘋癫樣,笑道“蕭明珩,你不是最疼她嗎!我把她弄死了,你開心嗎?。”
腰牌碎,佩戴者隕。
賀晚苡呆望着崖底,無比希望她哥哥的身影出現“你要多少雲昭姐姐的畫像,我都給你畫,哥!哥!!!我殺了她,不,我要讓她生不如死的活着。”
初槿瞥了眼碎掉的腰牌,隻一眼便不敢再望,仰望着天,她不相信那個瘋女人說的話,一百年前也是這般,瀾郁不是也好好的活着,她命硬,閻王不敢收她的。
林琅不死心地用權杖蔔卦窺天命,星辰有變,呈死相,他推翻又推,推翻又推,不願相信。
許攸甯搶過腰牌,跌在地上努力的拼接,試圖将它恢複原樣,根根絲線将它緊緊裹住,自上而下冷冷看着她,揚起手臂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之前瀾郁還在蕭明珩面前為她說好話,勸他對她好點,真是傻子“你最好祈禱瀾郁安然無恙,否則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護不了你。”
山崖下一片生機盎然,綠草如茵,流水潺潺,各種瓶瓶罐罐被打開,珍貴稀有的藥丸散落一地。
瀾郁手忙腳亂的将賀遲緒的血止住,靈力不間斷的沖入賀遲緒的靈脈,就這般分毫不動的維持了七日,但重傷者遲遲不見醒。
她僵硬的動動脖子,無助環顧四周,廖無人煙,回應她的隻有獸鳴,她什麼都不要了,什麼修為,什麼世仇,通通不要了,她隻想要賀遲緒醒過來。
哪怕回應她一下也行。
她腦子無比清晰,雙腿使不上力道,剛站起就蓦的跪地,她雙手觸地,默念口訣,靈力沿地面往四周蔓延,她全然不顧将自己所有的底牌露出将面臨什麼樣的危險,隻求能有一人來救他。
草芥,鳥獸,大妖,唯獨沒有人。
她阖眸感受内心深處指引,蓦的爆破席卷四周,将那些試圖來偷襲的惡獸撚為粉齑。
有了!
似乎是一對夫婦,有一個是醫修,她不顧後果般控制靈力向那男子襲去,半引半就,将他們引進來便好,不管什麼後果,她都接受。
瀾郁拍去身上的草屑,倒出一瓶的複靈丹,囫囵吞下,将賀遲緒的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往河邊一步一步走着,拿出帕巾為他擦去臉上污濁,她放輕聲音“我與雲昭全然相反,害怕這麼多年過去你不喜歡我了,但我的想法好像錯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要你。”
“我什麼都答應你,哪怕天下人都不同意,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求你……醒過來吧……求求你……”
察覺有氣息靠近,等了好久也不見靠近,瀾郁情急之下撈起賀遲緒走着,忽來的眩暈讓她往前栽去,她堪堪穩住心神,心急去看滾翻在地的賀遲緒
“我雖然不會照顧人,但會好好對你的,你可以不開心,可以鬧情緒,可以怨我恨我,不必事事遷就我。”
瀾郁看着那根手似乎動了一下,她不敢動,怕是錯覺,她看着前方模糊的場景,忍着眩暈繼續向前走,續言“我不會再推開你了,我帶你去見阿兄。”
瀾郁猝然停住腳步,看着前方意味深長的女子,相差無幾的年歲,過着截然相反的人生,瀾郁脖子前橫着柄寶劍,分毫不躲。
男子威脅把劍往前送了送,劍鋒下滲出滾滾血珠“解藥。”
瀾郁冷言“救他,我就給解藥。”
“那就去死。”
“你們兩個加一起也打不過我。”
女子從見面未曾開口,一直在觀察瀾郁,蓦的攔下,沖瀾郁打了個響指“成交。”
瀾郁松下口氣,未将賀遲緒假手于人,拖着他慢悠悠的跟在後面,走了良久,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是一處菜園,各種蔬菜整齊的排列,前面是一個兩層的竹樓,傍水而居。
瀾郁她們被安置在一層南邊的屋子,事後她戒備的看着端着藥箱走近的女子,瞬間護犢子般站起,手裡靈力凝聚。
女子的态度與剛才截然相反,她不自然的走進來,察覺她動作,急喚道“我不害你們,快坐下!”
瀾郁不願意相信任何人,她如此盯着她看了許久,才緩緩放下戒備“他什麼時候醒。”
女子撐着頭,笑眯眯道“會醒的,别這麼嚴肅呀,咱們聊聊天?”
似乎是某種的羁絆,瀾郁躁動不安的心緩解些許,不明所以“聊什麼?”
女子遞去瓶藥膏,示意她抹上“你是宿梧的人?師父是誰?”
瀾郁接過擦着傷痕,冰冰涼涼的舒服極了“無可奉告。”
拒人于千裡之外才是瀾郁本性,九州衆人平日裡接觸的都是這樣的。
女子不在乎她的疏離,仍是搭話“你的父母呢?”
瀾郁手一頓,她将藥膏扔去“無父無母。”
女子滿眼詫異“難不成你是從石頭縫蹦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