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郁正欲出口回絕,沒曾想,倒是讓賀遲緒領了先“好啊,那就吃完飯再走吧。”
賀遲緒說完眼神有些飄忽,他在刻意回避瀾郁。
瀾郁無奈隻能跟在阿洇與回回的後面,她甩手躲過了第八回想握住她的手。
瀾郁覺得今天特别的不對勁,回回對她過于好了,阿洇看向她的眼神裡摻雜不知名的情緒,這種情緒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回回拿出珍貴的酒,賀遲緒像個狗腿子忙上忙下的,又是端飯,又是斟酒。
回回仰頭喝完,苦笑“一個扶桑王,一個幽都主,倒是般配。”
賀遲緒見狀趕緊陪了一杯,又為他斟滿。
阿洇不自在咳了聲道“行了,你難過什麼勁。”
菜掉進碗裡,瀾郁重新夾起來,她微笑道“這些時日的照顧,晚輩會謹記于心,等前輩出去的話,一定要聯系晚輩,晚輩好報答近日的恩情。”
一頓飯吃的莫名其妙。
賀遲緒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多留一會,成功的将瀾郁惹急了。
瀾郁将他帶回那間房,關上房門,徹底冷下臉“為何不走。”
賀遲緒一如常态的體貼與溫柔,他揉着瀾郁的肩“再多留一會吧,我喜歡這裡。”
瀾郁伸手重重拍了下他的手“我必須盡快回去,我答應過師父,不會再讓她擔心,要及時報平安,在這個地方,根本聯系不到她們。”
肩上的動作停了,瀾郁覺得背後的呼吸變得沉重。
“你還知道報平安?”
帶些咬牙切齒,又是在刻意隐藏這份不滿。
瀾郁也是想到了,她站起來,轉過身去,組織好的語言被他一句擊的潰不成軍“我…我……”
賀遲緒一退再退,他又一次說服自己“我們明天走。”
瀾郁絲毫不讓“今天。”
賀遲緒服軟“明天好不好,我想多呆一會。”
瀾郁帶着掙紮與不安,她開口時帶些顫抖“賀遲緒,有些事我好不容易狠下心爬出來裝作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要讓我又一次陷進去。”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所幸蹲下去,将自己縮成一團尋求最安全的地方。
“可這次走了,就再無可能了。”
瀾郁快要瘋掉了,她多想帶她們一起走,這是她自恢複記憶以來最渴望的事。
可她不能,她深知自己,待久了感受這份真摯的愛,她更舍不得,到那個地步,她能做出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
錯亂的時間線讓她們相遇,若真的幹了,時間錯亂,混為一談,就真的亂了。
屆時天道出手,無人生還。
瀾郁道“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世界,别再呆下去了,遲早要走。”
太陽半隐山頭,餘晖照亮那方小院。
瀾郁與賀遲緒對她們辭行“别送了,我們走了。”
阿洇不舍的看着瀾郁“反正你也知道離開的辦法了,再多待兩天吧。”
瀾郁微微笑道“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幾天,能認識你們已經是很大的幸事了,真的要走了。”
阿洇還要開口再留,她看着瀾郁離開的背影,想提步去追,被身邊的回回拉着,眼睜睜看着她們兩個離開。
忽然阿洇看見走的好好的倆人,突然停下,瀾郁轉身跪下,賀遲緒緊随其後,見她們磕了三個響頭,頓時淚如雨下。
“我名喚瀾郁,師承宿梧蒼賢峰凝淵真人顧容,曾連任五次宗門大比魁首,百歲進十三台,于九州功績無數,一人逼退魇怪,師門間情同手足,與諸位師叔相處融洽,過的很好很好很好。”
“遊曆時與賀遲緒在患難中生情,他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
“以前我沒盡到一個神女的責任,導緻扶桑落敗,屆時,我會去扶桑神殿向諸位長老請罪,以後我會盡我所能,當好這個扶桑神女,請你們寬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扶桑……”
瀾郁說完以後伏地不起,她肩膀抖個不停,眼淚打濕衣袖,她沒有力氣站起來,更沒有勇氣去擡頭看遠方的二位。
真正出來已是黑夜,瀾郁站在窗口,呆望着下面熱鬧推搡的人群,她沒了腰牌,是給不了師門傳音的。
一隻小巧銀鶴飛來,停在瀾郁手背,片刻後,消失不見。
賀遲緒事先問店家要了些清淡的晚飯,聽見扣門聲,他停下收拾的動作,輕輕推開門,回絕了小二進來布菜,自己将飯食擺好。
他擡手将窗戶關上,他看瀾郁的神情沒有什麼不對,才稍稍放下心,賀遲緒拉着瀾郁坐下,舀了些湯放在瀾郁身前。
“先喝點湯吧,明天我們去宿梧。”
瀾郁恍然回神,她拿勺子拿了個空。
賀遲緒以為她還在傷心,所幸把碗拿過來,一口一口喂她喝。
瀾郁喝了一口看他這架勢,有種自己重傷在床無法動彈的感覺,伸手去拿“給我,自己喝,我又不是小娃娃,要喂。”
賀遲緒将碗給她,又給她添了些菜。
瀾郁道“你什麼時候回幽都?”
賀遲緒夾了塊蜜藕放在瀾郁的盤裡“不急,有晚苡在,亂不了。”
瀾郁咬了一口,甜度适中,軟軟糯糯,不一會就把那塊粉藕吃完了,她點點頭“晚苡這些年進步很大。”
賀遲緒“嗯”了聲,接着又添些湯,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感覺她回來了。
待到臨睡前,他問道“我們什麼時候結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