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再次把大洪水那本書拿了出來。
白源的夢話讓她想到了一個存在感很低的神——星月神。
比起擁有勇者作為代行人的聖靈神,星月神的信徒在衆神中是珍惜動物,因為祂展現神眷的方式太玄學。
許願。
月圓時刻,流星從天空劃過,如果當時恰好有人許願,星月神會有極低概率回應此人的願望。但在這個天空被拟象充滿的世界,星空已經可以人造,觀星學者也早已成為傳聞中的動物。就算流星真的劃過,也隻會被當做試圖欺騙星月神的假象。
太多次沒有得到回應的祈禱,太多确切的神迹展現在眼前,無論星月神的神眷是否存在,也沒有人願意冒着被眷顧過的神厭棄的風險,去向一個籠統的神祈禱。
但是……太陽?
大洪水書裡對星月神的記錄實在太少,許諾看半天沒找到這個隻在夜間出沒的神與白天的太陽有什麼聯系。
思索了一會兒,許諾試探地問道:“白源,你向星月神許了什麼願?”
都和神相關了,除了想獲得眷屬取得雨滴,應該不會有别的目的了。
“我的——!”但不知怎麼的,這個問句似乎擊碎白源最後的理智,他徹底陷入癫狂,“——是我的!我的太陽——太陽——耀眼的太陽!——屬于我!”
不對勁。
許諾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這已經不像是被注射了什麼精神藥物,更像是被某種邪惡信仰精神控制了。
本來因為赤條條的沒敢多看怕少爺醒來真挖她眼睛,她眯起眼,仔仔細細打量起白源的身體。
餘念在白源身上顯然下了點功夫。沒有動脈的軀幹是全包式不可能逃脫的捆綁,胳膊和腿部有動脈存在的位置為選擇性捆綁。
似乎是為了方便觀察血液流通的情況,頭、頸、手、腳暴露在外。
他們似乎并不想白源——不對。
目光定格在白源的腳,許諾驚詫地睜大眼睛。
在他兩隻腳的腳踝内側,胫後動脈,各有一支極其不明顯的自動注射器。
之前白源沒怎麼動她還沒發現,現在掙紮得劇烈,那兩支不足一節指節大小的注射器才暴露出來。
她立即把兩支注射器摘下來。
裡面的液體已經早已灌注完畢,隻有管筒壁剩下一點殘留。
細看之下,她還發現空筒内液體的顔色并不一樣,一支是粘稠油亮的灰色液體,一支是藍綠色的清透液體。
并且,藍綠色液體注射的腳尚未有什麼明顯異樣。但是注射入灰色液體的那隻腳,皮膚已經有較為明顯的青灰色,呈現出一種死氣。
藍綠色的她不熟,但灰色的,許諾相當懷疑是剛見過不久的那個灰色液體。
如果是的話,他們想白源死。
非常想白源死。
但隻是不是現在死。
餘念和餘念的師父到底想幹什麼?
——我靠!
電花火石間,許諾想到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她趕緊低下頭,檢查自己的衣服——下水褲+許諾的舊衣,除了她劇烈運動時留下的汗味和造成的褶皺,并沒有什麼明顯異樣。
她轉換目标,将身上裸露的在外的肌膚迅速檢查了一遍。
很快,她就在頸動脈的位置找到一個鼓包。
鼓得很高,按下去會漲痛。如果不是因為渾身上下都很不舒坦,她應該在醒來的第一刻就發現了。
回過頭,許諾跑向自己醒來的地方,用腳撚開嘔吐物。
啪嚓。
腳下傳來輕微的玻璃碎裂聲。
許諾蹲下身。
果然,她發現了另一隻微型注射器。
而且,注射器内的液體和白源身上并不一樣。似乎生怕被注射的人死得不徹底,變異得不夠徹底——裡面的液體,是黑色的。
黑水。
至于注射者和被注射者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因為許諾是神眷者,她可能現在已經變成一具被瘋狂驅使的污染體。
咕噜噜。
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主人卷入了某個陰謀之中,許諾的胃又不争氣地響起來。
想菇。
她含淚揉揉肚子。
餘念,壞女人!餘念的師父,壞男人!還我面包來!
好不容易掙到口轉眼不翼而飛的小面包,藏在紙闆下不知道會不會被發現的小三輪,和如今死人微活的境地,都在提醒她,所謂神眷,連口飯都掙不到——等會兒!
許諾猛得站起來。
對不起,雨滴寶寶,我怎麼能這麼說你!
抱着醫療機,她回身看向還處于瘋狂中的白源。
“來吧,小少爺。”
許諾輕輕笑起來。
“321,上天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