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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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少女面無表情、一臉麻木地從606号病房内走出。
寒風蕭瑟,他們的背影更加蕭瑟。日光落寞,他們的背影更加落寞。
——蕭瑟落寞的他們被叫住了。
“好孩子——”
同時,“吱嘎——”一聲,沙啞、蒼老的嗓音與老舊、機械的噪音一齊徐徐靠近。
……咦?
楊善輕輕敲了一下食指,目光轉向聲源——一架輪椅緩緩滑了過來。
上頭坐着的正是方才還在公共活動空間曬太陽的那個老太太。
“好孩子……”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語氣沙啞卻溫和。“來看老駝嗎?”
與陳戈想得一樣,她的目光已經十分渾濁,透出沉重的暮氣,即便語氣如此溫和,還是叫人很難透過氣來——她的年紀實在太大了,或許遠遠不止一百歲。
在這樣目光的注視下,陳戈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這是我們的職責。”楊善卻對答如流。
老太太笑了一下——或許是笑了一下,反正她的面部褶皺有一瞬間的抻開。
像是不置可否,也像是糊塗得根本聽不懂楊善在說什麼。老太太繼續用老年人獨有的緩慢語調說道:“你們來看老駝……好啊……都是好孩子……”
“但老駝最近精神不濟、總是睡着,也沒法起身跟你們說說話。”
“如果你們想跟他說說話的話……還得麻煩大夫給他紮上一針。紮上一針、才能叫他勉強清醒一會兒的功夫。”
原來是這樣麼?陳戈雙眼一亮。
“多謝告知。”楊善卻沒什麼反應,并義正言辭,“老駝什麼時候清醒我們米蘭達的醫生自有決斷,這不是我一個小小護工應該幹涉的。”
說着,露出身上的銘牌:“護工編号:003。”
老太太又像是聽不懂她的話了,隻喃喃念叨着:“好啊……好孩子啊……”
再次滑動她的輪椅、走開了。
“請稍等一下。”楊善單手止住了輪椅的滑動。
“您的毯子滑開了,當心絞在車輪裡。”護工003号楊善動作流暢又耐心地幫老太太掖好了毛毯。并自然而然地問道,“夫人,我記得您的名字是……”
“好……好孩子……你可以叫我蘭達。”
“好的。蘭達夫人,請您慢走。”楊善面容平靜地松開了椅背上的手指,目送蘭達老太太與輪椅一同離開。
緩緩勾起嘴角。
有意思……有意思……分明這架老舊的輪椅行動間噪音宛若破爛唱片、分明這老太太毛毯之下的身軀沒有一點力量、行将就木、幹枯如柴——可若不是老太太自己出聲,她竟毫無所覺她們的靠近。
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看她的表情陳戈就知道恐怕這個朋友又要……連忙打斷施法、問道:“那啥,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楊善一臉疑問,不理解陳戈為何有此一問,但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地抽空解答:“當然是想辦法給老駝紮上一針啊。”
陳戈:“……”
彳亍。
也不知道誰上一秒還一臉正直地拒絕蘭達的提議、仿若一個有操守的好人……他都多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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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這位……”
“我是亞弗戈蒙。醫師編号002的精神科醫師。”
“這位……小蒙醫生,我是楊善,護工編号003。”
“這是負責4-6樓清潔工作的奈亞。”
“……你們有什麼事嗎?”六樓的2号醫師辦公室内,年輕的醫生輕輕扶了下眼鏡,目光清澈又溫和,看向對面的“護士”和“清潔工”,問道。
他實在過于年輕了,有沒有成年都不一定。更離奇的是,他竟然沒有米蘭達小鎮居民特有的黑眼圈。
而且——他身後站着似乎正在查什麼資料的、編号為004的護士與他一樣,年輕、又不怎麼喪。
跟這座小鎮格格不入。
“是要給這位……奈亞先生包紮嗎?”護士004觀察力驚人,已經發現了陳戈手腕的異常。
“當然……如果你們能順便幫他包紮一下更好。”楊善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是這樣的,小蒙醫生,我四姨姥姥上了年紀、終日昏睡不醒……跟隔壁老駝的症狀不能說毫不相幹隻能說一模一樣……這種情況,你知道需要給她紮點什麼針嗎?”
“最好是見效快的、能一下子就清醒那就再好不過了。”
“……”亞弗戈蒙似乎被噎了一下,看向楊善的目光一言難盡。
“怎麼了?小蒙醫生不知道嗎?”
“……試過言語呼喚病人嗎?”
“似乎沒用。”
“暴力手段呢?”
“好像不行。”
“……這種情況,可以試試注射C9H14NO3-11号菌種變體。”
“哦,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