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有護士答。
“米蘭達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啊?”保安茫然。
最重要的是……“三十年未有之巨大變革是什麼……卡爾院長好像也沒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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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門保安一直領着楊善等人走到實驗室中央空地——在靠近最中心黑柱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卡爾院長,這就是觀賞‘伊芙琳’的最佳位置了。再往前恐怕會有危險。”
展示、觀賞,他已經第二次用上了這類詞彙——好像伊芙琳是個物件,而非人類。
楊善不動聲色地敲了下手指,在保安所示位置站定。
随即,隻見保安走近黑柱,背對着衆人,在上面輸入了一行密令。
楊善隻看見最後三個字母:M?e。
來不及細想,“哐當——”一聲,黑柱最下方開啟一個約兩米見方的小門,一隻巨大的鐵籠從中彈出。
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在地磚上滑行——足足三米後,鐵籠終于停下。
位置幾欲碰到楊善的鼻尖——如果再往前,确實會有被撞上的危險。
“卡爾院長,請看。”
保安從兜裡摸出一隻口哨,用力一吹——
鐵籠中滿滿當當擠成一團的扭曲觸手便掙紮着,融化一般逐漸縮短、變細——最後,盡數被吞如一張巨口中。
巨口慢慢縮小,露出一張稚嫩的面孔。
蒼白的皮膚、麻木的眼神、短腿短手、不足一米高的……紅裙子、羊角辮……女童,正呆呆地站在鐵籠中。
“咻咻——————”又一聲尖銳的口哨聲。
“坐下!”保安拿口哨末端的皮鍊抽擊鐵籠,大聲呵斥。
女童“咚!”一聲坐在地上,似乎不知疼痛、不懂畏懼,小小的腦子裡隻裝着聽從指令。
“咻咻——————”
“蹲下!”
“張嘴!”
“展示口.器!”
“……”
将能想到的口令全部“展示”一圈後,保安終于收起口哨,從兜裡摸出一塊黑黢黢、黏糊糊、說不上是糖還是什麼的硬塊,從鐵籠的縫隙中丢進去:“吃吧!”
像在獎勵給外人表演了握手的小狗。
伊芙琳卻捧起黑黢黢的硬塊,珍惜、又懵懂地舔舐起來。
她稚嫩的小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麻木之外的情緒。像是……幸福。
刺眼的幸福。
楊善目光沉靜,耐心地看着伊芙琳進食,一言不發。
整座B-3層的氣氛都随之沉寂下來。
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卡爾院長……”保安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打了個寒顫,突然有點張不開嘴。
半晌,陳戈才忽然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咕”一聲吞下一口口水,顫抖着嗓子,喊了聲:“老駝……”
紅裙子、羊角辮……隻有五歲的女童……
陳戈不确定五歲的女童身高是不是應該超過一米,但他實在很難生出僥幸心理。
這個女童……這隻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伊芙琳”……恐怕就是伊娃。
如果這就是伊娃,那麼老駝……得知自己乃至整座小鎮都要走向滅亡的老駝要如何再承受這樣的打擊?
“……啊?”
陳戈卻隻對上老駝茫然的目光。
黝黑幹瘦的老頭子身軀似乎更加佝偻了,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似的,茫然地看着陳戈、又茫然地看向四周。
更加茫然地問道:“這……這是哪裡啊?”
……什麼?
陳戈愣住。
“你們是誰啊?”
一問出這句話,老駝竟慌亂起來了,原地轉了兩圈——又像發現了什麼似的,一下子抓住靜立在一旁聖女的手:“你,你說什麼呢?我可不是你爸爸啊!”
聖女瞪大了眼睛,一時忘了動作、更忘了抽出自己的手。
“哎呀你咋聽不懂話啊!雖然我長得高、胡子也三天忘了刮了,但我才三十來歲,還是單身呢!”
“大侄子!大侄子!你快告訴她啊,我可不是她爸啊!”
“嘶——你個臭小子!再胡咧咧信不信你老舅皮鞭子沾涼水伺候你!”
“老、老駝……”聖女終于想起要抽出自己的手——她一動作,老駝的眼淚卻一下子下來了。
“拜托!”
“别!别帶走她!她不是異端!她也沒病……求你,我求求你們……”
死死抓着聖女手腕的老駝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了,絕望痛苦、涕泗橫流。
衆人也終于明白了。
“楊善……”陳戈攥緊了拳頭。
“老駝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十年。如果……我是說如果……他真的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