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讓你扒完了,還巧不巧,如此大膽,随意編排人家皇子,合該多收斂收斂性子免得日後惹禍!”
對于林琬的一番推論,林如海可謂十分驚喜,欣喜于對方的聰慧通透,感歎林家後繼有人,然後又有些犯愁,林琬雖然年僅十五歲就身中舉人,想必日後高中進士也不在話下,可畢竟年歲尚幼,經驗尚淺,又生得一副玲珑心竅,若是左了性子,以後還不知如何。
一顆惜才之心時時提在半空,稍有苗頭就會瞬間牽動那根敏感地神經,這也就時常表現在日常話語中的勸誡和打壓之中。
若是一般人,遇到這樣一位嚴師,被這樣壓制一番,可能就會誠惶誠恐,不斷反思自己的行為。可是他偏偏遇上的就是林琬——一個從現代穿越過來的修行者,前世的見聞早已塑造了她的人生閱曆與性格,多年的修行更是堅韌了她的心智體魄,這也就注定了她不會輕易被外界動搖,凡事都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
林琬不慌不忙地點頭,似乎對他的話極為贊同,卻并不答話,看着他笑而不語。
林如海一拳如同打在了棉花上。
而這樣的情景在這個書房裡這半年多來已經發生了無數次。林如海從一開始感歎孺子不可教也獨自生悶氣,後又忍不住想法設法地想要繼續教導她到現在的無可奈何。兩人之間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你說你的,好的有用的我聽着,不合心意的我就當耳旁風,中間也是暗含了林如海的無數心酸。
見到林琬又露出自己熟悉的表情,林如海明智地閉上了嘴,明知道對方不當一回事,又何必多浪費口舌,留着回去多和貼心的女兒多說一會話不好嗎?
也幸好,這段時間觀察下來,林琬這孩子也是個心裡有數的,做事也有分寸,想必不會有太大問題。
“好了,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林如海忿忿地丢下一句,迅速轉換了話題,“今日叫你來本來是有兩件事的。”
林琬迅速想到午後前來告密的小黛玉,不動聲色地問道:“何事需要伯父親自來說?不若讓小厮通傳一聲就行了,難得的休沐,伯母那邊想必也希望伯父你多多分出時間陪伴家人。”
“你……”林如海奇怪地看向林琬,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家的小棉襖早跑去告了密,還以為是林琬體貼才如此說,對她更多了幾分滿意與欣賞,又想到今日與夫人在談論的事,心中也輕快幾分,“你這孩子向來機敏,是不是猜到了我今天叫你來所為何事?”
林琬當然不會承認,如果可以她都想直接将這件事情糊弄過去……
“怎麼會?我又不是伯父肚裡的蛔蟲,不過想來應該是和接下來的會試有關吧,關于這個,小侄我……”
“會試的事不急,我們先來說說你的婚事。”林如海招招手,示意對方在下首坐下慢慢說。
原本想搶先說出自己的打算,好打消伯父給自己做媒的念頭,卻沒想到被對方搶先了一步,真是失策了……
無奈,林琬隻能乖乖坐下,絞盡腦汁地想着脫身的方法,落到林如海的眼裡就變成了自己那個一向鎮定自若冷靜理智得不像這個年紀的堂侄聽了自己的話後立刻變得坐立不安,不禁有些好笑,搖搖頭暗自感歎果然還是個少年,再怎麼穩重遇到這樣的事也難免會有些羞澀。
幸好林如海的這一番感觸林琬并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定是要好好吐槽一番,畢竟她可來自信息發達,觀念開放的現代,談論婚事這點小事哪會讓她感到不好意思,這點簡直是小兒科。
她感到煩惱棘手的隻是突然意識到按照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年齡,估計很快就要陷入長輩的催婚大軍,一想到這,她就感覺頭大。
而現在在她面前的林如海隻是第一波。
果然,見林琬遲遲沒有答話,林如海自以為對方是不好意思,也不逗她,直接開門見山道:“你如今也已經高中舉人,又年滿十五,正是婚配的年紀,早在秋闱之前,你舅舅就派人捎來家書托我與你伯母為你選一門婚事……”
林琬原本想要用母親在滄州想必已經有所打算為借口推拒婚事的話語頓時被堵在喉嚨口,腦中一蒙。
舅舅?怎麼舅舅會将自己的婚事托付給伯父,阿娘她知不知道?
原本還算是胸有成竹的林琬頓時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回房修書一封回去問問阿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不知道舅舅在信中到底和林如海說了什麼,但拒絕的借口卻必須從他處去找了。
心裡飛快地想着,又聽那邊伯父接着說道:“今日你伯母跟我提了這件事,她提了一個人選,我想了想也覺得與你正合适……”
林琬心中頓時湧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心中暗自哀嚎——不會吧,應該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她努力維持着鎮定地表情,遲疑着問道:“不知……伯母提議的是哪家的姑娘?”
“這個嘛……”林如海笑着摸了摸胡須,賣了個關子,見林琬果然面露些許焦急之色,這才笑着問道,“你覺得榮國公府二老爺家的嫡長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