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道完謝,因為沉浸在興奮的情緒之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的異樣,隻滿心思考着該如何拉進兩人的關系。
目光觸及司徒琰臉上的掌印——昨夜林琬被碰觸道敏感部位慌亂之下下意識揮手反擊,最後還是收斂了力道,所以留下的傷痕并不嚴重,一夜過去,隻留下淡淡的紅痕,隻因為司徒琰是天生的冷白皮,又貴為皇子,平日裡吃穿用度無一不精,養得一身皮肉十分嬌貴,容易留下痕迹,這才讓人看得分明……
思及對方如此做的理由,林琬心中泛起一陣不自知的漣漪,雖然她并不贊同,但并不妨礙她感激對方的良苦用心,畢竟,要造成兩人不和有多種方法,沒必要讓堂堂一介王爺自污名聲……
“不過,王爺,關于調查南安郡王一事,我有其他的提議……”
林琬自顧自地說着,卻并未聽到對方的回應,正奇怪間,就聽到對方虛浮的一聲“嗯……”,以為對方同意了,回想着為數不多的幾次與南安郡王的會面,斟酌道:“南安郡王雖然外表看起來暴躁易怒,實際上做事卻極其謹慎,與身為靜海節度使的趙大人極其不和,對待王爺……”
她頓了頓,擡頭望向司徒琰,卻因對方逆着光,看不清對方的神色,隻感覺那如影随形的視線一直緊盯着自己,不覺有些莫名的緊張。
她定了定神,繼續道:“态度恭敬,細節上卻十分防備,我發現每次王爺想要插手軍權,對方的态度就十分緊張戒備,尤其是上次王爺開口要将我加入讨伐欽州隊伍時,南安郡王那時的神态……”
林琬回想起當時南安郡王的神色,仍然不寒而栗,那樣刺骨的敵意直沖自己而來,甚至波及了貴為王爺的司徒琰,她可不會覺得對方僅僅隻是因為初次見面時自己保護趙仁伯的舉動冒犯了對方,就讓對方對自己的敵意如此之深,這背後一定有自己還沒有發現的原因……
想必,一定與高平、欽州兩地的失守有關……
隻不過,這隻是自己的猜測……
所以,林琬并沒有将之告訴任何人,以免影響他人的判斷,可是身為修行者的直覺告訴他,這次南部之亂,與南安郡王有密切的關系……
“所以,我本來就與南安郡王結下了梁子,即使王爺此舉是為了讓南安郡王以為我與王爺鬧翻,對方想必也不會因此放松對我的敵意,倒不如虛虛實實,讓南安郡王摸不清具體狀況,一方面,投鼠忌器,另一方面,關鍵時刻能分散對方心神,王爺以為如何?”
等了半晌,林琬又聽到一聲低低的“嗯……”
原本還以為對方會借機發表一番言論的林琬卻沒等來對方的一言半語,再次奇怪地看了一眼明顯正在發愣的司徒琰,見對方目光盯在自己身上,眼神空茫,顯然神思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有些懷疑對方到底有沒有聽到自家的話,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對方越靠越近的胸膛,輕聲問道:“王爺,你聽到了嗎?”
然後又收到一個“嗯——”字的回複。
這下林琬可八不準對方到底時聽到還是沒聽到,但是眼見花園外的腳步越來越雜亂,為避免有不知情的人闖入,又多幾個宣揚王爺臉上掌印的人,她就當司徒琰已經聽到了,伸手從懷中掏出和昨日青瓷花瓶同款的藥瓶,取下頂部的塞子,到出裡面透明的膏體,勻在指尖,踮腳伸手向司徒琰臉上的掌印上探去……
皮膚的溫度将膏體化開,沾染上人體的溫熱,不知怎麼的,本應心無旁骛的林琬此刻心裡卻有些不自在,她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飛快地将要高抹勻,就想車揮手退開步去……
卻沒想到站在對面的司徒琰卻先一步做出反應,猛地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如同一隻受驚的鳥,轉眼之間已經在林琬的幾步開完,若不是身後不遠處就是花園的圍牆,實在無路可退,林琬幾乎以為對方會一溜煙地逃走。
“你你你……我我我……”他語無倫次地來回用手指在兩人之間比劃着,卻說不出一句連貫的話語。
對比司徒琰的慌亂,林琬的表現相對來說就鎮定多了,或者說,她也被對方反應過度的舉動弄懵了,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着對方胡亂比劃一通,随後一臉挫敗地甩袖揚長而去……
林琬來不及追上前去,就見拱門轉角處探出一顆頭來——正是跟在趙大人身邊的屬官,這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此刻絲毫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穩重。
對上林琬的視線,他先是一愣,随後小心翼翼地來回看了看,确定這裡已經隻剩下林琬一個人,神情瞬間放松了下來。
“太好了——”他從掩身的牆體後轉過來,拍了拍胸口,這才恢複了往日的從容模樣,“原來王爺已經走了,幸好将軍你沒有和王爺起沖突……”
他慶幸的模樣讓林琬默然,心知今日司徒琰來得這一出帶來的後續影響恐怕有好一段時間都消退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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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在欽州和司徒琰的最後一次見面已經足足過去兩個月了,兩人之間的聯系并未斷過,通過秘密書信的方式,一個在欽州拖住了南安郡王的腳步,一個在西南端海岸線處的防城港駐軍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