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各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這的林琬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伯父他……”
“雖然隻是遠房伯父,可林大人可真的是将你這個堂侄當做親兒子對待,這一番折騰也不知道動用了多少人脈關系,才找到我這裡,也算是用心了……”
“是……”
林琬喉嚨發緊,一時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原本以為自己違逆了伯父的好意,執意從軍,對方即使不生氣,也斷不會再如以往一般對待自己,可現在卻發現并不是。
“伯父待我一向親厚……”
提到林如海,林琬不免想聰揚州離開之時,賈敏已經顯懷,現在肚中的孩子估計已經出生,有了自己留下的靈藥,母子二人應該是安然無恙,隻是不知到底是個哥兒還是個姑娘了……
“你知道就好,不要辜負你伯父的一片苦心,這裡的戰事很快就要結束了,等到時候我再為你上書一封,再加上有王爺的擔保,将你調到京城,否則将你耽擱在這裡,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趙仁伯突然停下,看向林琬的目光帶着歲月的沉澱後閃爍的睿智,他俯身拍了拍林琬的肩頭,接着道,“這段時間,你我也算是相處愉快,你的那點子心思可瞞不過我,少年銳氣,總渴望建功立業,一舉成名天下知,不過須知槍打出頭鳥,太過鋒芒畢露對你并不是一件好事,當初我不同意你前去欽州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隻可惜王爺他一意孤行,如今大局已定,你再留在這裡,恐怕不是長久之計……”
“王爺他……”
林琬感覺腦海裡嗡嗡的,耳邊算是方才趙大人的一番肺腑之言,還有那句王爺擔保将她調去京城的話,一時心亂如麻。
本以為當日将司徒琰獨自丢在酒樓以後,兩人之間的聯系也就就此斷絕,卻沒想到對方臨到頭還為自己如此費心經營,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是如何想的……
“王爺他雖然糊塗,但老夫冷眼旁觀,并不是那等狠辣之人,他将你卷進這攤子渾水,居然還能記挂着你日後的前程,可見其心……”說到這裡,趙仁伯瞄了一眼林琬那張臉,一時也有些摸不清那個長樂王到底是出于什麼樣的心思才主動提出要為林琬做擔保。
若真是因為那張臉……
趙仁伯不禁再次為林琬捏了把汗,不放心地叮囑道:“不過,即使如此,以後再見了王爺,也千萬記住要保持距離!”
林琬被說得哭笑不得,連聲應諾,這才安下了趙仁伯的心,可她的心頭卻湧上一陣無奈——雖不知對方到底是出于什麼樣的目的才如此,可是南部事一了,兩人之間恐怕不會再有什麼交集,雖然很可惜不能從對方那裡打聽到有關于隐世的消息,不過現在既然已經有了方向,想必很快就能找到新的線索。
下意識的,林琬第一時間就否決了繼續從司徒琰那裡打探消息的選項。
她甩了甩頭,将那個迤逦矜貴的男人從腦海中趕了出去,将注意力轉到眼前的對話上。
她想到近日裡得到的消息,還是忍不住問道。
“大人,南安郡王的事情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已經确定了邵家私下販賣鐵器的渠道和路線,雖還沒有拿到證據,但已經大概知道能從哪裡拿到證據,有了這些,足以讓朝廷給南安郡王定罪。”
聽到林琬的話,趙仁伯有些吃驚,暫時陷入了沉默,思考了一番才道:“我并不确定,實在是現在局勢有些複雜,你以為這隻是朝廷的旨意,卻不知……”
“我知道——”林琬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決定全盤托出,“前不久我和王爺私下裡見了一面,從他那裡知道這件事牽涉到上皇和聖上以及四王八公……”
趙仁伯撫着長須的手頓住了,神色頗有些意外。
“王爺他居然連這個都跟你說了,看來……”接下來的話趙仁伯實在不好說下去,畢竟王爺喜歡年輕俊俏的男子的名聲是衆所周知的,這事放在别人身前還能說一聲王爺器重對方,但放在林琬這個充分滿足王爺一切喜好的林琬身上,這就實在讓人很難評啊……
“咳咳——”他頗有些尴尬地止住話頭,有意避開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南部的局勢,“這隻是一方面,上皇還沒糊塗到如此,你可知南部除了安南廣南等零零碎碎的小國,還有多少部落?”
林琬仔細回想自己曾經翻閱的地理志,上面對此記錄并不多,于是她誠實地搖了搖頭。
“我隻知道南部之外有大理、安南、廣南幾國,還有諸如擺夷、百濮,氏羌等部落,其餘并不清楚……”
“也難怪,南部被稱為南蠻之地,各種部落多如繁星,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信仰與語言,連土生土長在南部的本地子民也多有分不清的,更何況你一個初到此地的你。正因為如此,南部管理起來尤為困難,開國以來,太祖想要教化南部子民,卻舉步維艱,尤其是隔海另一邊地安南,尤為難纏,隻能劃海而治,盡力隔絕兩地之間的交流……”
“居然如此。”林琬突然有些明白了,“聽說南安郡王出身南部,家族在南部各部落多有耳目,難道是因為如此,上皇才會容忍對方如此?”
“是啊,當面太祖将南部劃給南安王府做封地,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當年若是換一個人,恐怕不會有那樣的手段與能力盡快穩定住南部的局面。”
“可是,現在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前朝藩王之亂的前車之鑒還曆曆在目,上皇就不怕再養出一個藩王出來?南安郡王既然能避開朝廷耳目向南安運送鐵器,可見已經有了不臣之心,若是任由其野心放大,一個郡王恐怕不能滿足他的胃口……”
“你的擔心何嘗又不是我所憂慮的呢?隻是……”說着,趙仁伯臉上露出一絲疲态,“皇命難為,中間牽扯過多,也許是時機未到……”
“若我能拿到證據呢?”
林琬繼續追問,此刻她并不是為了自己,而純粹是不想放任這樣一個不顧南部百姓安危的郡王為禍一方。
“璞光,你……又何必如此……連王爺都要回京了,顯然不想再繼續沾染這些事,你又何必,恐怕到時不但立不了功,反而會得罪頂上面那位……”趙仁伯低聲飛快地說完,神色間顯然不樂意林琬繼續摻合進來。
“王爺不願意是因為他是皇家人,無論怎麼樣他都繞不開上皇和聖上。可我并不一樣,若是真的能找到證據,即使上皇心有不快,一時也不能拿我怎樣,我又遠在邊關,一時之間也鞭長莫及,何況我官位卑小,上皇最多歎一聲年輕氣盛,隻要将事情擺在明面上,也不會真的拿我開刀……”
“你這家夥,你以為王爺來得是好看的嗎?還說證據,南安郡王私下裡這點事情,皇家早就心知肚明,這麼多年,掌握的證據早就夠給南安郡王抄幾次家了,現在還不辦,隻不過是看不上安南、廣南那點子彈丸小地,又用得上南安郡王,所以才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當日林琬的提議被趙仁伯毫不留情地否決了,并讓她安分一段時間,等待調令。
然而,林琬雖然暫時聽從了趙仁伯的話,沒有找對方麻煩,卻沒想到麻煩卻率先找上了她。
對南安發起進攻後的一個夜晚,整個欽州大雨滂沱,渾身濕透的邵康平突然沖進長樂王暫居的府邸,帶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林琬中了埋伏,被伏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