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好了嘛……”
少年挑了挑眉,滿意地收回了手,掏出手帕輕輕擦拭着指尖。
“好了,快說吧!”
翠竹早已被這個表裡不一的少年下破了膽子,哪裡還敢想其他的,也不顧自己仍然趴在肮髒的地面上,忙不疊地開口。
“我家……林琬她不是……”
話音還未落,一片花瓣穿透夜色,輕輕拂過翠竹的後頸,聲音戛然而止。
一直到翠竹中招昏迷過去,少年才發現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心中大駭,猛然扭頭向樹林間望去。
“誰?”
“閣下深夜突入私宅,竟是不知道主人家是誰,還如此無禮地将我的客人擄走,是不是太過狂妄自大了些?”
看着從林中緩緩走出的人影,少年面露了然。
“原來是你,我覺得你也該來了,卻不料如此不巧……”
林琬丢下手中随手摘下的花朵,目光略過面朝下昏倒在地上的翠竹,一觸即離,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有不速之客拜訪,我這個做主人家的怎能不快點出來待客呢,不過,若是不懷好意的惡客,也不要怪我待客不周了……”
說着,拿在手中的長劍輕嗡一聲出鞘,如同青霜一般的光亮在夜色中閃過一道幽光。
“哇——好怕好怕……”少年故作害怕地拍了拍胸口,臉上卻沒有絲毫懼色,“我可不像師兄一般武力高超 ,可不敢撩林将軍的虎須……”
林琬絲毫不理會對方的作态,一雙清淩淩的雙眼冷冷地盯着對方,手指按在劍柄上蓄勢待發,那靜默卻攝人的氣勢讓人絲毫不敢小看,那其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少年收起玩笑的态度,心知今天不給一個交代怕是難以善了了。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危機感,是對自己的自信,更是出于對對方的了解。
“好了,快收一收你那要殺人的眼神,我把這個人還給你,如何?”
說着,不等林琬發話,飛起一腳就将翠竹挑到林琬面前。
翠竹的身軀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又重重落在了地上,悶哼了一聲,卻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
“喬尋真,你以為這樣就行了?”
林琬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地上的翠竹,反而看向對面的少年,淡淡道。
“連這樣敢威脅自己的下人都不盡快處理幹淨,對待我倒是毫不留情……”
那日在長樂王府假扮司徒琰後又被林琬拆穿的那個少年喬尋真小聲嘟囔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兩人有多熟呢,實際上今日才是兩人的第二次見面。
“信不信我現在就動手?”
林琬威脅般地抖動劍鞘,收在劍鞘中的長劍又劃出一截,在夜色中泛出青色的光。
“好了好了,我說我隻是閑來無事,四處逛逛,無意中聽到你這好奶娘和她那好侄女兒密謀你的婚事,一時好奇,想要來問問,你信不信?”
林琬睨了喬尋真一眼,幾乎氣笑了。
“你以為我會信,有誰會大半夜地光逛到别人宅院裡的?”
“有啊,怎麼不會啊?上一次在長樂王府和将軍的初遇還曆曆在目呢……”
喬尋真笑着提醒道。
林琬沒想到對方會提起那件事,也同樣想起了那夜兩人在暗室中交手的場景,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
可那邊喬尋真卻還在喋喋不休。
“果然多出來走動走動有好處吧,這不又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不過,我真有些好奇,那女人到底知道了你什麼秘密,竟是将你一個将軍拿捏得婚事都不能自主?”
“你很好奇?”
林琬目中隐含威脅之意,瞪向一副嬉皮笑臉模樣的喬尋真。
“當然好奇了,不過,你放心吧,我對這些俗世的事情不感興趣,就是聽聽樂子,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像地上這個女人一般威脅你,怎麼樣,要不要考慮告訴我?”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
即使沒有這才是第二次見面,林琬卻也窺見喬尋真的一絲本性——說話半真半假,一遇上事情總喜歡攪和一番,活脫脫一根攪屎棍……
這樣的人,她怎麼會放心對方知道自己的秘密,尤其是自己的那些讓人保守秘密的小手段不知道能不能在他身上奏效的情況下。
她自己雖然不在意,一身的本事,又是修行之人,不懼朝堂的制裁,可阿娘,霜白和青露還有一衆林家的仆從卻是普通人,真清算下來,難免受到波及。
本來她為了了自己的目的,将阿娘她們攪進來就已經感覺十分愧疚,若是再因為自己的身份導緻她們因自己受罪,就不是她的本意了。
“信也好不信也好,這個女人透露得已經很多了,能隐瞞這麼多年,事關你的身份,又和将軍府中老夫人有關……難不成,你不是林家的子嗣,而是從别家抱養過來,假作老夫人的嫡子?”
他說得漫不經心,但一雙眼睛卻滴溜溜地流轉在林琬臉上,十分失望地發現對方真的是沒有絲毫波動。
“是真是假,又和你有什麼關系,我若并非林家子嗣,早在當日就被宗家發現,你當是話本中的‘狸貓換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