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人已經定了親事,周禾穗不免有些失望,前頭她已經從她娘哪裡知道,沈川現在大有出息,都混到兵馬司去當差了,這樣的好人,若能跟自家做親,才是好。
沈川那差事的由來,周旺祖後來對劉氏和周良蕊再三再四的叮囑警告過,說是以後誰也不許往外透露一個字,更不能叫周禾穗和孫家人知道,否則肯定要生出事端來
周旺祖當時是道:“說一千道一萬,我也隻是把人引薦進去,不說還收了一筆銀子,這事早就交割幹淨。他能一路順順當當,皆是他自己有本事有手段,換做另一個人,不定在裡怎麼受欺負,你們别現在看見人家的好卻都把功勞記在我們身上來,隻當那些地方是好混的不成?!”
他話說得厲害,劉氏也領悟了,回去又再認真囑咐小女兒休息,從此哈隻把這事從腦子裡抛開。
故而周禾穗才不知道。
周良蕊一旁嗤笑周禾穗打得好算盤,不知天高地厚,還想插手起沈川的事來了,連她們爹娘都從來沒說過那樣的話,她倒好意思?分毫不知道沈川的厲害,人家的妻子,那可是官家貴女!
沈川還不知道自己可又被惦記了一回。
他那邊新屋子已經收拾整齊了,請人看了個好日子,準備在那邊擺兩桌酒席,請人來暖房。
周家畢竟還有個沒嫁的女兒,他每日都要進進出出,難保左鄰右舍沒事兒亂扯閑話,雖嘴上說平民百姓之家不必忌諱這些,沈川心裡還是自有計較。
暖房那日,除了周旺祖劉氏,巡捕司的人來了十來個,沈川想了想,特地跑了一趟織金坊,把張福兒也叫了來。
張福在織金紡裡混着,日子過得去,許久沒見沈川,過來才知道,人發達了,改頭換面,早不可同日而語。
“哥哥!我都快認不出來你了!”
沈川大緻跟他說了幾句自己的事情,轉口問起張福的近況。
張福兒撓撓頭,“我現下也算過得去,能掙上些錢,能養活我娘和妹妹了。”
張福兒人其實挺機靈,不似沈川性格強硬,做事必要争先,因而上輩子得罪不少人,最後被人下黑手害死。張福兒遇見危險是能躲就躲,但畢竟是賭坊,在那做事就是比别的地方危險。
沈川認真與他囑咐了幾句。
張福兒知道好歹,嘻嘻笑,“我知道,你是知道我的,可不敢逞兇鬥狠,我出了事,我娘和妹妹可怎麼辦?哥你就你放心吧。”
沈川拍了拍他的肩,張福兒往周旺祖那頭瞅一眼,擠眉弄眼小聲說:“咱這師傅怎麼和善起來了?從前正要不瞧我一下,方才還叫我一聲呢!吓得我我還以為大白天撞見鬼了。”
把沈川一下逗笑了下,周旺祖的确是這個德行,那幾年在周家待過的哪個不受他擺弄,家什麼事都定吩咐徒弟做,跟使喚下人似的,偏這人還小氣摳門,這幾個就愛在背後嘀咕罵他。
“少說兩句,怎麼說都與我們擔了師徒的名分,你多親近親近,與你有好處,師娘好說話,你過去敬杯酒,陪着說會兒話。”沈川踢了他一腳,使喚人過去,自己又去招呼另外一桌了。
張福兒更是個嘴巴甜的,他自來也願意聽沈川的話,颠颠兒的湊過去讨巧說話。
周旺祖那些年收進家裡當徒弟的前後也有不下十來人,當時當時半大的孩子,就數沈川待得最久,别的一年半載就都走了的。張福兒他自小沒爹,最崇拜膽大厲害的人,于是就喜歡跟着沈川混。那些人走了也就走了,後面也都幾乎不上門的,也不怪如此,原本也不算什麼正經師徒,劉氏心裡都明白,但是先頭沈川一頭奔過來時,看着那樣混不吝,臉皮又厚,嘴裡師傅師娘叫得親熱,劉氏嘴裡沒說心裡卻很是喜歡,覺着有個這樣的孩兒親近,心裡也熱了幾分,又想,對她女兒也好,倘或遇着什麼,有個能求助的人。
是故這會兒張福兒湊上來,也這樣最甜,她也高興,見沈川今日把人叫過來的,方知道兩人有所來往,更覺得沈川是個顧念情分的,這樣的人錯不了。
鬧了一頓酒飯,沈川見許多人醉醺醺醉的,雇了外頭腳力,将人各自送回他們自家去。
今天後,沈川就不必再去周家住,一早也跟他師傅師娘說過了。
客散後,他自己回屋子往床上一躺,很快睡了過去,原是他是主家,今日着實喝了不少酒。
一夜無話,一覺睡得到了大天亮方醒來。
沈川起來漱口洗臉,又聞見自己一身酒氣,無法,隻得去先竈房下燒水。
弄了一通,才洗了澡,換上幹淨衣裳。
昨日的席面做日是請外面的廚子進來做的,走的時候又都給收拾得幹幹淨淨,雖然花錢,也的确省事。劉氏倒說要來幫忙,沈川不欲令這些事麻煩她,笑着拒了,說隻來吃飯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