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攝政王府要來下聘的日子。天還未亮,任府的下人便忙碌起來。任大爺和任三爺也告了假沒有上值。
日頭升起,任府一切準備妥當,整個上京城也因為從攝政王府出來的浩浩蕩蕩的下聘隊伍而沸騰了。
攝政王府下聘,那去的自然是任家,聘的自然是那順平郡主。二人婚約定了多年,眼下終于要成婚了。
攝政王騎着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頭,後頭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聘禮隊伍。看着那張擡着箱籠的侍從吃力的模樣,就能看出箱籠裡的物件有多沉。
圍觀的百姓跟随着下聘隊伍從攝政王府一直到了任府門外。
作為長輩,任大爺今日托個大,站在門邊沒有去迎,派出了任管家。可當随着下聘隊伍而來的轎子裡走出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時,任大爺一驚。急忙回頭和貼身小厮道:“快去,和老太爺說,溫太師和盧公來了。”
陳朝翻身下馬,走到另一座轎子前将陳國夫人扶了出來,任大爺帶着任大夫人急匆匆走來。
溫太師,盧公,都是以往和任老太爺同朝為官的老熟人,在朝野中素有賢名和威望。如今他們都和任老太爺一樣,榮養在家,輕易不出門。沒想到陳朝今日能将他們請來,任大爺恭恭敬敬走到二老面前拱手見禮。
本就心照不宣的婚事,陳朝又請了這樣兩位人物,坐在正廳任老太爺得到消息面上也露了笑。
一行人進了正廳,溫太師和盧公走在最前頭。衆人寒暄落座,其樂融融。陳國夫人遞上聘禮單時,任老太爺也隻是粗粗看了一眼就遞給了任老太太。
任老太太不同,剛接過單子時,就被單子的厚度驚住了。再一打開細看,更是失了鎮靜。得虧她孫女有長公主府做陪嫁,不然就攝政王府給的聘禮,哪家能出得起同等的嫁妝。這些聘禮往後是要讓任蘭嘉原封不動帶走的,這聘禮加上嫁妝,說她孫女富可敵國也不是玩笑了。
任老太太掩住心中震驚,把單子阖上。
在勒令呆在後院陪着任蘭嘉的任蘭昭聽說下聘隊伍進了府好奇心正盛。
“也不知道這攝政王府會送什麼聘禮來。”
任蘭嘉淡淡的,在她臉上絲毫見不着新娘子的嬌羞。任蘭昭在任蘭宜下聘時也跟在身旁,和任蘭嘉不同,任蘭宜臉都紅透了。
這就是青梅竹馬一處長大和完全沒怎麼見過面的未婚夫婦的區别嗎。任蘭昭撇撇嘴,家中幾個女郎就她都快到成婚年紀了還未定親,也不知道她未來夫婿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二人正說着話,慧心走了進來。
“姑娘,您囑咐觀南尋的物件他尋到了。正在書房等您。”
聽到觀南二字,任蘭昭眼眸滴溜溜一轉。
“二姐姐。你找的什麼物件啊。我能一起去看看嗎?”
任蘭嘉起身。
“一卷佛經而已。你在這坐坐,我去去就來。”
到了書房,觀南已在屋子裡候着,慧心跟着任蘭嘉到了書房外就停住腳步不再進去,默默守在書房外。
阖上門,書房裡就隻任蘭嘉和觀南二人。
“郡主,照着之前那批死士的蹤迹,上京城中幾處地方都命人看守住了。昨日,蹲守的人在書齋外抓了一人。他身上沒有安王死士的紋樣,觀心給他用幻心散,但毫無用處。所以觀心疑心那人是龍衛。”
龍衛,開國以來便設立在皇帝身側的暗衛。比起千牛衛的,龍衛的選拔更嚴格,數量不多但都是精衛。且都是無父無母無牽無挂之人,隻有少數人知道龍衛中人的身份長相,他們隐在暗處如同鬼魅。但就是這麼一隊人,在安王謀反殺進皇城時完全沒有蹤迹。本以為是被叛軍盡數殺了,沒想到如今居然會出現在和安王有聯系的地方。
當年叛亂,是陳朝帶着人馬反殺進宮。很快,節節敗退的安王一行叛軍就在上京城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一直不知他們是如何做到的,但如今想來如果是最熟悉皇城的龍衛相助,那一切就說的通了。
對皇帝最衷心的龍衛為居然和安王勾結,任蘭嘉抿緊唇眼神寒冷。
“幻心散不行,那就用刑。若還問不出,你知道該如何做。讓觀心用點心思,龍衛的嘴沒那麼好撬。”
今天畢竟是她大喜的日子,任蘭嘉不想說那些晦氣詞。
觀南進府時就看到了正廳庭院中擺的滿滿當當的箱籠。
很快,眼前人就要披上嫁衣嫁與他人。那人,有至高的地位,可以光明正大和她站在一處,持着她的手,同她共度一生生兒育女。
觀南低垂着頭,掩住了眼中的不甘。
“還有其他消息嗎?”
觀南搖頭。
屋子裡任蘭昭還在等着她,任蘭嘉沒有再逗留,開門走了出去,慧心緊随其後也離開了。
書房裡就留下觀南立在原地,他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他的手臂上有一處疤,是一圈已經留疤成印的牙痕。牙痕很深,可見當初咬的人有多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