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海騎馬,比身穿甲胄的金吾衛腳程快了許多。
觀海到時,這搏殺已落了帷幕。深夜,除了寂靜隻有寂靜,一衆黑衣侍衛拿着滴血的長劍,如同煞神一般。等看清他們圍在中間人的模樣,才真讓人心底發寒。
他半張臉上都是血污,看到他們一行人,眼神掃來,甚是陰厲。
半條街上,密密麻麻躺滿了屍身。有個還沒死透,身體蠕動了下,很快一柄長劍絲毫不留情直接插穿了他的心口。
金吾衛很快趕到,他們也都被眼前這一慘狀震驚。看到陳朝被侍衛層層圍住,還活着,他們松了口氣。很快他們就頭皮發緊,齊齊跪下。
金吾衛職責便是守衛上京城,這麼多的刺客在宵禁時刻,穿過城區,在離皇城不過幾條街的地方刺殺攝政王。
“讓徐弘來找我。”
深夜中,陳朝的聲音如同催命符一樣懸在一衆金吾衛頭上。
攝政王府的侍衛出府時沒有騎馬,觀海對身後侍衛道:“牽馬給王爺。”
侍衛牽着馬過去,攝政王府的侍衛們散開,陳朝翻身上馬。觀海看到他的衣擺處還在往下滴落什麼。
沒有雨,汗也不可能那麼多,那能滴落的隻有血了。
“分一半馬給王府兄弟,速速護王爺回府。”
一行人騎馬,另一半人跑着随行。衆人護着陳朝回府。隻有跪在地上的金吾衛們面如死灰。
這樣的動靜,遭殃的不僅是值守上京城的金吾衛,還有值守皇城的千牛衛。離皇城那麼近的距離,千牛衛也沒有察覺。
魏棕環着妻子睡得正深,房門被叩響。
任蘭宜因懷着身子,睡眠本就淺,見妻子被吵醒,魏棕面色不善拉開房門。本想呵斥,卻發現門外站的不是府中下人,而是他的親衛。
“将軍,出事了。”
隻一句,魏棕就沉了臉。但他很快就換了一副笑臉,轉身回房。
“宮裡有事,我去看看,你睡吧。”
任蘭宜面露擔憂:“出什麼事了。”
魏棕摸了摸她的頭:“沒事,兩個不懂事的打起來了。我去瞧瞧,很快就回來。”
穿上衣裳,魏棕出了院子才開口。
“說。”
“王爺遇刺了。”
魏棕沉眸:“哪裡遇刺的,王爺如何?”
“安興坊遇刺的。王爺如今被護送回了長公主府,具體如何。還不知。”
“你回宮中,我去長公主府。”
侍衛們護着陳朝一路回長公主府,幾條街的距離他們精神緊繃。
陳朝看着身側十幾個長公主府的侍衛,擰眉。
“你們在這,府裡誰值守?”
觀海騎馬與陳朝之間隔了一個王府的侍衛。
“王爺放心,府中人手夠。都是好手。”
陳朝沒見過長公主府的侍衛出手,但能看出他們身手不錯。但隻是不錯而已,面對今夜的刺客,他們又能抵擋幾個兩回。
陳朝目光狠厲,夾了夾身下的馬。
“快,回府。”
黑夜中,長公主府燈火通明,寂靜如常。留在府上的侍衛候在門邊,觀海先翻身下馬。侍衛先看了一眼那群煞神,又看向觀海。
“一切如常。”
觀海點頭:“叫府醫。”
陳朝帶頭大步進府,觀海跟在身後。一路往前院書房走去,一無所知的青雲看到黑夜中自己的主子如同煞神一般走來,大驚失色。
“主子,這是發生何事了。”
觀海跟到書房外,就沒有再進去了。
陳朝在進書房前,先頓住了腳步。
“别讓她知道。”
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進了書房這樣的密閉空間,濃烈的血腥味很快就蔓延開來。
陳朝張開雙臂,對青雲道。
“把衣裳給我解開。”
平日裡,寬衣這些事陳朝從不用小厮,都是自己來。如今看陳朝的左手臂擡得不如右手臂高,青雲就察覺不對。
他碰上陳朝的衣裳時,就感受到一手的濕漉。解去陳朝外袍,青雲再看自己的雙手,滿手猩紅。
褪到隻剩中褲,青雲看到了陳朝左臂的傷口。
整齊的豁口,傷口很小,但很深。是劍傷。
府醫很快就來了,本以為長公主府的府醫平日裡隻是處理些傷寒,普通病症的。但沒想到頭發花白的府醫見到陳朝的傷口面色如常,手法娴熟給陳朝處理了傷口,撒了傷藥,又縫了針才給他包紮。
府醫的傷藥極有用,很快傷口就不再滲血。
府醫沉默寡言,處理好傷口留下一句他明日再來就走了。陳朝看着府醫的背影面露深思。
“青雲,備水。”
剛府醫才叮囑過傷口不能碰水。青雲勸道:
“主子,要不給您擦拭下吧。”
陳朝蹙眉:“廢什麼話,讓你備水。”
簡單擦拭下,可洗不去他渾身的血腥氣。陳朝不想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