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什麼守拙,她一輩子都不會守拙。
外人見你什麼都不會,自然會輕看你,久而久之,也就陷入自我懷疑之中,再也無法精進。
鄭皇後倒是挺期待瀾意的書法,“早就聽聞李太師書法一流,字體飄逸隽永,筆鋒剛勁有力,能同時以三筆書寫,隻可惜我從未親眼見識過,不知今日能否在他的孫女身上見識到?”
瀾意垂眸道:“臣女隻學到了祖父的皮毛,遠遠不及祖父。”
她走至書案邊上,認真書寫“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這一句詩。
瀾意沒有學李太師的字體,寫的一直都是簪花小楷,隻在筆鋒上面學到了李太師的剛勁有力。
算是對詩句的呈現。
陳月婉眼睛尖,一眼便看清了詩句内容,道:“這是南北朝的範雲所作,有感歎相聚太短、離别太長之意。”
瀾意深深看她一眼,她想表達的意思,全在這一句詩上面了。
兩位宮婢一左一右拿着瀾意書寫的詩句,展示給衆人看。
鄭皇後看了頗為滿意,毫不吝啬自己的贊美,道:“李四姑娘過謙了,我瞧着似有李太師之風,很是不錯。”
得到鄭皇後這樣的誇贊,瀾意實在受之有愧,“臣女不敢與祖父相較。”
太子妃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嘛,說不定李太師今日見了此情此景,還會引以為傲。”
“人貴自知,不可自傲也不可自輕,這樣的你就很好,不必一直自謙。”鄭皇後笑道。
瀾意輕輕點頭,“臣女明白了。”
衆人齊聲誇贊瀾意。
秦王妃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要是趙王妃當衆出醜,她心裡才暢快,隻是沒想到李瀾意會橫插一腳出盡風頭。
她冷笑一聲,“那麼請李四姑娘來抓阄吧,若李四姑娘不介意,我這做三嫂的便替李四姑娘抓阄吧。”
這是宮宴,瀾意還未與慕琛成婚,暮雲和拒霜沒有參加的資格,隻能在宮外等着瀾意。
看秦王妃這勢在必得的樣子,瀾意能猜到,無論是誰來抓阄,最後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面色平靜,道:“請王妃替我抓阄。”
得到這個回複,秦王妃心滿意足,看着被自己記過記号的紙條,伸手拿着它,将其打開,驚訝道:“請李四姑娘獻舞。”
話音剛落,秦王妃身邊的婢女就将舞衣端了上來。
秦王妃含笑看着瀾意,心裡格外猖狂。
瀾意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還以為是什麼樣的招式,沒想到竟是讓她獻舞。
秦王妃估計是以為,舞蹈是賤籍女子才會跳的,她這樣出身的女子,應該自命清高,不屑于同賤籍女子一樣吧?
但事實恰恰相反,就算瀾意前世再怎麼自命清高,看不起商人銅臭,也會為了取悅郁颢學過舞蹈。
有前世的經曆在,瀾意已經會了不少舞,這對她來說小菜一碟。
她欣然接受,“容臣女先去更衣。”
太子妃面帶猶豫,“舞衣單薄,這天寒地凍的,難免會染上風寒,還是别舞了吧。”
齊王妃附和道:“是啊,若是凍出病來,那可了得。”
“瀾意,還是算了吧,身體要緊。”陳月婉跟着勸。
瀾意這段時間跟着窈姨學醫,身體調理得非常棒,就算穿上舞衣跳舞,也凍不壞自己。
秦王妃故意道:“李四姑娘,若你不善舞,就跟我說一聲,我也不會為難你的。”
瀾意懶得搭理她。
鄭皇後盯着秦王妃看了一瞬,剛準備出言斥責秦王妃,就聽見殿外傳來一陣請安聲,心知慕琛此刻過來了,便面帶着微笑不言語。
慕琛走進殿内,放下手中用白布包裹着的東西,向鄭皇後行禮,道:“方才我似乎聽見舞這個字眼,我想問母後一句,是誰要獻舞啊?”
鄭皇後心知慕琛這是明知故問,視線看向瀾意那邊,目光柔和了許多,道:“方才三郎媳婦給瀾意抓阄,抽到了獻舞的字條,瀾意眼下要準備獻舞了。”
慕琛掀開白布,裡面是一個裝滿蝴蝶的玻璃壇子。
衆人正納悶,冰天雪地的,慕琛如何尋到這麼多蝴蝶?
慕琛不在乎她們的想法,“既如此,我為瀾意捉的蝴蝶就略當點綴吧。”
說完,他與瀾意對視一眼。
有蝴蝶在旁,瀾意願意展示自己的舞姿給慕琛看。
結果一個宮婢匆匆走進殿内,打斷了衆人的思路,她的嘴上一直在說“不好了”,直接向鄭皇後下跪,一臉驚恐地說:“小皇孫方才吃糕點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