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神情各異。
秦王面色微變,忍不住瞥了一眼郁颢所在的方向。
作為一個帝王,隆化帝是無情無義的。但是現在,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他曾對不住慕琛的母親,也對不住慕琛多年,害他流落民間。他對慕琛,皆是愧疚之情。
“楚王妃,你何出此言啊?”隆化帝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在暗暗盤算,想着該如何責罰害瀾意之人。
鄭皇後滿臉心疼,“六郎媳婦,你先站起來吧。”
瀾意輕聲應是,暮雲和拒霜本打算上前将瀾意攙扶起身,沒想到被慕琛搶先一步。
慕琛輕扶瀾意站起身。
他根本不知此事,臉上沒了笑容,隻茫然看着瀾意。
為什麼?他們都成為夫妻了,這件事她竟然不告訴他?
慕琛倍感失落,但又心疼這樣的瀾意。
“陳奇、陳思,把人帶上來吧。”瀾意揚聲吩咐。
不出片刻,陳奇就押着一位五十多歲的嬷嬷走上了正堂,一邊行禮一邊将嬷嬷扔到前面去。
那位嬷嬷一臉驚恐,吓得雙手一直在顫抖,見到隆化帝和鄭皇後就不停行禮,“小民見過聖上、皇後娘娘。”
“柳條,你來說。”瀾意見嬷嬷垂着頭,便叫了叫在身後的柳條。
柳條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道:“前幾日,這位嬷嬷找到我,說隻要我摧毀了姑娘的婚服,她就給我五百兩銀票。”她一邊說,一邊從袖口拿出五張一百兩的銀票,斜眼看着嬷嬷,“若今日事成,害姑娘被聖上和皇後娘娘責罰,她就再給我一百兩銀票。”
“聖上、皇後娘娘,這分明是誣告,誣告啊!”嬷嬷不停狡辯,“小民隻是一個沒錢沒勢的老嬷嬷,怎麼可能會命人害楚王妃呢!”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瀾意扭過頭問嬷嬷,“那件被摧毀的婚服就在我房中,你大可去瞧一瞧,我與你無冤無仇,會為了陷害你,從而連累自己嗎?”
嬷嬷将頭埋在雙手中間,“楚王妃的心思,我怎麼知道?”
“你自然是不知我的心思,否則怎會暴露你的幕後主使呢?”瀾意不再看她,将目光轉向上首的隆化帝和鄭皇後,道:“聖上、皇後娘娘,自臣女與郁二公子退婚以後,郁二公子處處針對臣女,連帶着波及了臣女的父親。”
人群之中的郁颢急得跳了起來,“胡言亂語!”
他連忙走出人群,向隆化帝見禮,道:“聖上,臣不是這樣的人,是她空口白牙誣陷臣!這個老嬷嬷,臣也不認識!”
隆化帝面色鐵青,看向瀾意,“你将話說完。”
“郁颢,你既說你不認識這位嬷嬷,那為何你腰間香囊裡面的香氣,跟嬷嬷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都帶有合歡花的香味?”瀾意自從知道郁颢要在今日害自己後,她便命橘紅做了一個香囊,裡面香味異常地濃,隻要有人同郁颢說上幾句話的功夫,這個香味就會到了他的身上,經久不散。
郁颢昨夜出門時,是橘紅耍小性子,非要讓郁颢戴上那個香囊。郁颢看着懷中的美人如此嬌軟可愛,他便答應了。
郁颢瞪大了眼睛,他實在不敢相信,他那麼喜愛的女人,竟然是李瀾意的人。
他内心有一陣刺痛,情急之下道:“李瀾意,你居然在我身邊安插人手?”
“那你這是承認了。”瀾意連看都不願看郁颢一眼,接着道:“聖上若不信,大可派人取下郁颢腰間的香囊,上面可是繡了一對鴛鴦?”
隆化帝見瀾意如此言之鑿鑿,而郁颢神情慌亂,方才又在言語上漏了馬腳,便讓身邊的小内侍去取郁颢腰間上的香囊。
小内侍将其取下,仔細看了看香囊上的刺繡,又放至鼻尖聞了聞,行禮道:“回聖上,與楚王妃所說一緻。”
隆化帝狠狠瞪着郁颢。
瀾意道:“聖上可還記得,去歲臣女父親入獄之事?其實收買西陳使節的不是朱博,而是郁颢。”
“這是朱博做的事,與我何幹?”郁颢狠聲道,“李瀾意,你不要太過分。”
瀾意無視他仇恨的目光,“聖上,朱博還在刑部大牢,您大可派人再去詢問朱博。”
隆化帝對那件事心知肚明,帝王家,哪裡來的真兄弟?為了太子之位互相殘殺的數不勝數,隻要秦王沒有謀反,隆化帝都不會太怪罪他。
隆化帝當時見太子毫發無傷,這才選擇輕拿輕放。
如今瀾意将所有罪證都指向郁颢,隆化帝樂見其成,也好借此事對秦王敲打一二。
他揮一揮衣袖,道:“康世昌,去刑部傳旨,嚴加拷問朱博,必須讓他說出幕後主使。”
康内侍應聲是,剛邁開步子,就聽到了瀾意的話。
“聖上,臣女還有一事要禀,也是關于郁颢的。”瀾意道。
隆化帝面色一沉,說:“何事?”
“前段時日,郁颢為了陷害楚王,令四平在賈川與楚王比武之後殺害賈川,再讓賈太太去刑部衙門鬧。”瀾意厭惡地看了一眼郁颢,“為的就是讓楚王身敗名裂。”
這件事隆化帝也知道,略一點頭,道:“你接着說。”
“賈太太與四平皆在刑部衙門,他們之前同朱博一樣,拒不招認。”瀾意隻能将這件事也推到郁颢身上,她知隆化帝對秦王的偏寵,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動秦王的,遂道:“賈太太的次子與三子,皆在此事之後去了戶部任職。秦王殿下是郁颢的表哥,郁颢通過秦王打通戶部的關系,給了賈二賈三一個官職。若聖上不信,大可再命人去刑部嚴加拷問他們二人。”
隆化帝看向秦王,目光陰冷。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他還要查嗎?
秦王幫人在戶部疏通關系買官,不是一日兩日了,隆化帝都看在眼裡,見都是些芝麻大的官,成不了大氣候,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