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十來日,荊州城滿城的櫻花陸陸續續開了,城外的廟會則定在了三日後,即四月初三那一日。
張太太興高采烈地從瀾意的居所離開,出門時還笑着同瀾意帶來的幾個侍女說話,遭到了侍女的愛答不理。
她毫不在意,隻要瀾意能夠跟張家一齊出現在廟會上就好。
别的,都不重要。
張太太走後,一直在低頭煮茶的拒霜撇撇嘴,說:“奴婢真是受夠了張家人了!”
瀾意橫卧在貴妃榻上看書,将書本翻去一頁,淡然道:“他們如何惹了你了?”
“您不知道,他們表面上待我們極為尊重,背地裡卻悄悄編排我們。”拒霜憤憤道,茶也不想煮了。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瀾意則無所謂,反正張家的破事快被世人所知曉了。
拒霜輕哼一聲,“奴婢就是看不慣他們虛僞的樣子。”
“不看就好了。”瀾意專心緻志看書。
暮雲聞言眉眼彎彎,将手上繡好的花樣給瀾意看,問:“王妃,雯姐兒可喜歡蝴蝶樣式?”
瀾意放下書本,接過暮雲手中的繡樣,用手輕撫。
暮雲的繡活可以,一針一線皆是用心,所以繡樣摸起來光滑無比,蝴蝶繡得栩栩如生。
瀾意點頭稱贊,“不錯,待你繡好這個肚兜,我們就給雯姐兒貼身穿着。”
“是!”得到了瀾意的認可,暮雲喜笑顔開。
“說起雯姐兒,奴婢更加來氣了!”拒霜聞言氣鼓鼓地說。
瀾意可算擡頭望向拒霜,不明所以問:“雯姐兒怎麼了?”
“張家的奴仆竟然教唆雯姐兒說,說……”拒霜越說越氣,直接奔向瀾意這裡。
瀾意面色還算比較平靜,隻是問:“說什麼了?”
“說太師壞話!讓雯姐兒不要認太師為曾外祖父,更不讓雯姐兒認李家!”拒霜道。
瀾意再次想到了前世。
前世李太師把瀾惠母女帶回京城時,雯姐兒就與李家諸人不太親近,還時不時出言辱罵李太師等人。
衆人見雯姐兒年紀小,隆化二十四年時,她才七歲的年紀,便沒放在心上,以為雯姐兒隻是認生。
原來,雯姐兒不願與李家人接觸,都是張家的人挑唆的啊!
幸好今年是隆化二十三年,事情尚有轉圜的餘地。
張家人,也沒機會教雯姐兒說這些。
暮雲不甚理解,“如今姑娘成了王妃,他們巴結我們李家還來不及,為何要讓雯姐兒與李家疏遠?”
這也是瀾意所不理解的。
她沉思片刻,說:“或許,他們巴結我,隻是想借着阿琛的身份,在荊州狐假虎威吧。荊州離京城山高水遠,他們不想讓雯姐兒與我們李家親近,是擔心哪一日大姐嫌棄他們家是商賈,一心想要和離,所以用雯姐兒困住大姐吧?養了這麼大的孫女,他們可不希望成為别人家的。”
前世她嫁給了郁颢,郁家背後是秦王,張家沒少借着秦王的名頭作威作福。如今她嫁了慕琛,張家更能順理成章仗着親王的勢力作威作福。
唯一害怕的,就是瀾惠會與張家和離。一旦瀾惠走了,他們張家就不能沾親王的光了,所以隻能讓雯姐兒疏遠李家,親近張家,這樣瀾惠才不會有和離的想法。
暮雲連連搖頭,“真是搞不懂他們。”
此時陳奇急匆匆進來禀告,瀾意便給暮雲和拒霜二人使眼色,她們會意,找了理由支開院内的張家奴仆。
門窗緊閉,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陳奇拱手行禮,壓低聲音說:“王妃要屬下找的東西,屬下都找到了,一個種在張家姑娘所在的别莊,另一個則種在了張宅的桃花樹下。”
“桃花樹下?”瀾意屬實驚訝到了。
“對。”陳奇點頭,沒有直視瀾意的面容,接着說:“王妃同屬下說過,遮羞草跟尋常雜草無異,但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唯有春季最為濃烈。所以屬下猜測他們會種在家中,便在昨夜悄悄走到一顆桃花樹下,将其摘了下來。”
忘顔花顔色鮮豔,太過顯眼,若是種在家中,瀾意不可能找不到。
隻是這遮羞草,瀾意沒想到竟然近在眼前。
陳奇将草藥放至桌上,“王妃可以查看一下,此物是否是遮羞草。”
瀾意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隻要在醫書上讀過某些藥草,看清楚它的模樣,就可以記住了。因為這個,窈姨常常誇她天賦異禀,适合學醫。
隻一眼,瀾意就能認出此物是遮羞草。
“你做得很好。”瀾意展露笑顔,順勢望了一眼梳妝台上的美人面和蝴蝶面,說:“好事即将發生。”
陳奇彎腰行禮,“屬下明白。”
…
…
張家做為荊州本地的富商,又跟皇室沾了親,自是風光無限,引得全城百姓前來圍觀。
瀾意坐在馬車裡,隐隐約約聽到了一對母女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