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自己引晉陽公主母女矚目的事,沈尋燦一無所知。
晚上回到李太師府後,他終于卸下白日裡緊繃的狀态,整個人攤坐在羅漢床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侍女和小厮得到沈尋燦的命令,紛紛退了出去,給沈尋燦準備沐浴的熱水。
他腦海裡不停重複一副畫面。
張揚明媚的三公主正在陽光下騎着烈馬,他聽到一聲爽朗的笑,将目光移了過去,卻看到馬突然受驚,吓得馬背上的三公主身體發抖。
而他不知為何,邁開步子往前沖,剛好救下落馬的三公主。
兩位青澀的少男少女,因為這件事有了肢體接觸。
三公主臉上的驚恐退散,變為燦爛的笑,對他說道:“多謝公子相救。”
她上下打量眼前之人,總覺得他十分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他似的。
三公主藏不住心底話,将話脫口而出:“這位公子,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
跟在三公主身邊的兩名宮女叫金盞、銀盞,見狀大吃一驚,相互對視一眼,想着怎麼給自己主子找補。
她們知道眼前的公子英武不凡,三公主喜歡上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話不能說得這麼離譜啊!
三公主無論去哪裡,身邊人多還是人少,她們都會寸步不離跟随。
這一位公子,她們連見都未曾見過。
她們可以笃定,三公主絕對沒有見過他!
沈尋燦也被三公主這句話說得發愣,他退後一兩步,拱手行禮,道:“在下從未見過姑娘,想必是姑娘記錯了,又或者是,認錯了?”
三公主很堅持,“不可能,我還在夢裡見過你呢!”
金盞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忙叫了一聲“公主”,點名三公主的身份,問:“您是在哪裡看到這樣的話的?”
沈尋燦一聽,二話不說給三公主下跪,鄭重其事行禮,道:“草民見過三公主。”
三公主低聲道:“話本子上都是這麼寫的。”
金盞臉上變得五顔六色,好些話堵在口中呼之欲出。
三公主俏皮一笑,“你快起來,不用給我行這麼大的禮。”
沈尋燦半低着頭站起身,“公主是君,在下一介草民,方才已是失敬冒犯公主,如今禮數斷不能不周全。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公主恕罪。”
“你是為了救我的命才冒犯我的,我要是就這樣責罰于你,那我成什麼人了?”三公主不以為意,“你救了我,我該好好報答你。”
她朝沈尋燦走近一兩步,提議道:“要不,我以身相許,如何?”
金盞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公主,您……您在說些什麼啊!”
銀盞更是語無倫次,“公主,這……這……這是能……能說的嗎?”
沈尋燦更是驚訝,吞口唾沫,額頭緊張得冒出冷汗。
二十多年來,他頭一次遇到這樣的女子,因他救了他一命,就要以身相許的。
沈尋燦不知所措,“公主,萬萬不可。公主乃金枝玉葉,草民不過一介白身,與公主實不相配。”
三公主眼底笑意更濃,“那又何妨?隻要你尚主,你的身份便成了驸馬,是半個皇室中人,有誰會瞧不起你?”
“公主莫要對草民開此等玩笑,草民承受不住,望公主殿下見諒。”沈尋燦道。
三公主越說越沒趣,方才的喜悅之情渾然不見,垂眸看向沈尋燦,說:“也罷,既然你承受不住,本公主就不同你開這樣的玩笑了。”
沈尋燦松口氣,“謝公主殿□□諒。”
三公主上下打量沈尋燦,揮揮手示意小福子過來,囑咐道:“你務必将沈公子救我的事情,一五一十跟父皇說清楚,須得說得慌慌張張,這樣父皇和母親他們才會受驚,知道沈公子的功勞有多大。”
小福子面露不解,但他是個聽主子話的奴仆,主子有吩咐,他照做就是。
沈尋燦方想開口制止,話還未說出口,三公主便道:“你先别說話!”
沈尋燦眨眨眼睛,目光呆滞不少。
“一碼歸一碼,你救了本公主的命。”三公主雙手叉腰,“我要是不感謝你,我成什麼人了?”
沈尋燦不記得自己那時說了什麼,他躺在浴桶裡,神智還不清楚,感受到身上有些火熱,将整個頭都埋了進去。
…
…
天剛蒙蒙亮,瀾意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是鵝黃色的軟帳,她下意識擡頭看向身側,發覺空無一人,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暮雲的聲音。
“王妃醒了?”她看到帳内坐靠在軟榻之上的瀾意,吩咐身後侍女進屋。
她上前掀開床簾,給瀾意帶來一絲光亮。
“殿下怕吵到王妃,今晨去了花園練武。”暮雲解釋道。
瀾意若有所思點點頭,讓她們服侍自己梳洗打扮。
瀾意看着旭日初升,對鏡觀看一遍今日的妝容,頗為滿意。
拒霜起得晚了些,趕到屋内時,整個人不停喘氣,哼道:“都怪今日有些不冷不熱的,讓奴婢睡得昏昏沉沉,日出才醒!”
瀾意忍俊不禁,“不冷不熱的,不是剛剛好嗎?”
拒霜有自己的一套說辭,“前日那般溫熱,奴婢都換上了夏日的紗衣,結果昨日氣溫驟降,奴婢又得穿上春日的小杉,而今日,既不冷也不熱,奴婢實在不知穿什麼衣服了!王妃您說說,是不是怪老天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