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嚴重的傷勢,雖說表皮外傷好了,可到底流了那麼多血,或許還傷到了根基,隻是趙睚平日裡怕給她家添麻煩才裝作沒事人一樣。她竟然全然忘了趙睚半個月之前還是個重傷患者,拉着人走的這樣快。
如此再而衰三而竭,原本嘴邊的質問也隻變成了幹巴巴的“你受教啥了?”
趙睚默不作聲把甄雨的表情盡收眼底,他舌尖頂了一下上颚,怎麼這樣好騙?又心軟?若是别人也這樣裝可憐,甄家姑娘是不是也會對那人産生憐憫?
一股無名的妒火從趙睚胸口湧出來,灼燒着他的心髒。這妒火來的毫無道理,卻猛烈迅疾,趙睚一時并未回答。
“說話!”甄雨原本就是個急脾氣,此刻又見趙睚低着頭啥也不說,急脾氣一下子上來,說出來的話便帶着幾分命令。
話音剛落,趙睚便受驚似的哆嗦了一下,他聲音打着顫解釋道,“老丈一片好意。”
甄雨不可置信的看着趙睚,這個理由,太善良也太純真了,她下意識便覺得不應該是趙睚這樣的心狠手辣的大反派能做出來的。
可那些描述,都是恢複了記憶之後的黑化趙睚,并不是眼下這個失憶狀态的趙睚,甄雨第一次推翻了她對趙睚的固有印象。
她的心亂得很,仿佛有兩個小人在她的心裡打架。
一個說人性本善,失去記憶的趙睚隻是個善良的小可憐,當然會因為怕那賣糖果的老丈尴尬而順着别人的話說。
另一個卻說你還想走書中的老路嗎?萬一是無形的力量在糾正這一切,你沒有愛上趙睚,趙睚卻喜歡上了你,你們二人注定有一段姻緣呢?你願意拿被野豬撞死的結局去賭嗎?
甄雨不願意去賭,也實在賭不起。她不是生了玲珑心竅的人,隻稍稍打量便能夠看透一個人的内心,她看不懂趙睚,也不想再去追究趙睚真正的理由了。
她一向是直來直往的,如今也準備這樣。
“趙睚,你剛來家裡的時候,應該便聽到了我和我爹說的話,我當時便明确說了,如今當着你的面,我再對你明确說一次,把你買回來沒有任何強迫你做我家女婿的意思,我甄雨也不是随便到是個男人便能做我夫婿的人。”
趙睚剛才的那一哆嗦不是演的,就是他下意識地反應,隻是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甄家姑娘的強烈情緒,挖苦也好,生氣也罷,隻要不是莫不在乎的,視他如無物的,隻要是因為他而産生的,他便由衷地興奮。
隻是甄雨此時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的他透骨寒涼,他緩緩擡起頭,看向又恢複了面無表情,把所有情緒都藏起來的甄雨,一種大恐懼襲上他的心頭,叫嚣着讓他逃,或者捂住甄雨的嘴,一定不能聽到後面的話。
隻是他本人卻猶如被凍住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自瘧似的把甄家姑娘的話一字不拉的聽進耳朵裡。
“你的傷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家裡也不缺買你的那幾兩銀子,隻當我爹積德。”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找時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