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恩情,自然不是一兩句話便能感謝的,劉鐵柱打算着回家之後,殺雞買肉喝酒,請甄家人好好吃一頓。
甄雨不在乎的擺擺手,她看向劉鐵柱,談及養豬場選址的事情,“我剛才猶豫不曾表态便是在此,此地雖能避開酷吏盤剝,可離深山太近了一些,連一條普通的草蛇,更何況其他毒蛇。”
“再者,咱若是在這裡辦養豬場,這麼多的豬,也有可能把那些在深山老林裡的畜生引出來,便是咱白天能守着,可沒有千裡防賊的道理,總有可能被那些畜生叼走。”
“咱本來是指望着村裡的女人孩子來喂豬,不說這裡危險,就說是來的路上,都不好走,更何況還有豬草要背過來,更是難。”
劉鐵柱皺緊眉頭,若是這裡不行,到哪裡再去尋一個平坦開闊的又有水源的隐蔽之處呢?
村裡孩子破爛的衣裳、幹瘦的小臉浮現在劉鐵柱腦海裡,他又想起那次去小窪村,看到的小窪村孩子圓潤的小臉,幹淨的衣裳,若是都一般苦,尚且可以忍受,可小窪村村民過上了吃飽的生活,小窪村告訴了劉鐵柱,人生還有另一種選項,他們村也能夠靠養豬緻富。
可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不适合建養豬場,難道他們村注定就要苦下去嗎?劉鐵柱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爹,隻要寬闊、平坦、有水源、不好找還安全是不?”
劉小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找這樣一個地方,可看着衆人沉默不語,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一個以前她上山摘果子時,無意發現的地方。
本來她是不敢說的,家裡商讨正事的時候,想來沒有姑娘說話的份,村裡家家都是這樣。
可甄家姑娘沉着淡定的表現浮現在她的腦海,她知道有這樣一個地方,為什麼不能說呢?
所以她問了出來,雖然是怯怯地,小心的,仿若一隻悄悄探頭的小蝸牛伸出觸角一般。
劉鐵柱苦笑一聲,“隻要”,他家的傻姑娘以為這種地方很好找不成?安全的地方不隐蔽,隐蔽的地方難安全,更何況還要盡可能平坦。
他從下就在村裡長大,上山下山幾十年,也隻知道這一處地方,而這裡,依然不符合要求。
甄雨卻聽出了劉小花話裡的意思,她激動的看向劉小花,“小花,你是不是知道哪裡有這樣的地方,帶我們去看看吧。”
面對着甄雨亮晶晶的雙眼,劉小花輕輕點了點頭,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她爹,見她爹沒什麼别的反應,又看向甄雨,她猶豫道,“如果那裡不合适……”
甄雨不在乎的擺擺手,“那有什麼,我們無非是多跑跑腿,得到的卻是希望和可能。若是合适最好,不合适也不會怎樣,接過總不會更壞了。”
劉小花抿出一個小小的笑容,“嗯”了一聲,在前面帶路。
一行人往山下走去,見此,劉鐵柱更是失望起來,山下,哪裡還有隐蔽的地方呢?
上山容易下山難,可對于這一行人,好似沒有什麼區别,甚至因為沿着上山的痕迹,不需要費力砍開藤蔓,還走的更快了一些。
眼見着左轉之後便是能直通村莊的小路了,劉鐵柱心中更是失去希望。
其他幾人,雖是沒有明說,卻也不抱希望。
隻有甄雨,倒也不是她盲目相信劉小花,而是劉小花在提出引路的時候的神情,害怕中隐含着堅定,跟她小時候上課回答問題,知道正确答案後卻不敢舉手,隻能滿懷希望的望着老師一模一樣嘛。
“跟我來,”劉小花沒有走上回村的小路,而是往左邊那片密集的樹林走去了。
劉鐵柱在心裡歎了口氣,他也來過左邊那片樹林,可那裡除了樹,便是裸露的山體,堅硬的岩石擋在那裡,沒有前路。
他皺眉正要攔住衆人,實在沒必要在做不必要的努力,卻被王德正用胳膊拐了一下,悄聲道,“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注1),鐵柱兄弟,來都來了,看看再說。”
劉小花在前面引路,并沒有注意道後面的情況。
因為快到地方了,劉小花的話也多了起來,她一邊走一邊回憶道,“那天俺來摘果子,卻在那顆蘋果樹下看到了一隻翅膀折了的野雞,俺想着它都受傷了,俺還抓不住嗎,就跟着那野雞跑,那野雞一直跑到山腳,也就是這裡,”
劉小花站住腳,指着眼前那面寬闊無邊高聳入雲的山體,饒是回憶依然忍不住搖頭感歎,“那野雞撲楞了一下,就這樣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