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人認真地思考了好一陣,搖搖頭道:“好像沒有這樣的人。”
喻遙道:“那你知道什麼?”
感受到他語氣裡若隐若現的不耐煩,明大人道:“喂!我真的有在認真給你想!我确實不記得有這個人啊!”
眼看兩人又要嗆嗆起來,阿宋急忙從中周旋道:“诶诶,二位都别急,有話好好說。”
喻遙哼的一聲,阿宋轉過身朝明大人道:“大人,你在地界二次戰亂的時候是跟着攬星大人一起對敵嗎?”
明大人:“嗯啊!”
阿宋道:“那你可還記得,當時動亂時地界打仗的具體細節,比如動亂因何而起,又是何時而終?攬星大人立下過什麼戰功?斬殺過什麼兇猛的敵人?或是其他的大事件?都可以說說!”
明大人道:“這肯定記得啊,當時動亂開始的很突然,我記得當時是......”
他話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阿宋道:“怎麼了大人?有什麼不對勁嗎?”
明大人皺着五官一臉迷茫,敲敲自己的腦袋道:“诶?我怎麼不記得了?”
阿宋:“......”
他的表情并不像是開玩笑,好像格外認真的苦惱于自己的記憶下線,又狠敲兩下自己的腦袋道:“我靠!我真不記得了,見鬼了!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當時打過好艱險的一場戰,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焦急的樣子十分惶恐,連抱臂站在一邊的喻遙都轉過眼神來看他。
阿宋瞧他狀态激動異常,拍拍他的肩膀道:“明大人你别急,你慢慢說,怎麼回事?”
明大人原地站立雙手扶頭,道:“我記得當年二次戰亂的時候,我曾經跟着攬星大人打過非常艱險的一場戰役,艱險到幾乎命喪當時,可是我剛剛仔細回想,竟然不記得當時的具體情況!假使真的是時過多年,諸多細節已記不太清,但我斷斷不會連敵人是誰都想不起來!”
越說越激動,他又一副恍然意識到什麼的樣子激動道:“不!不隻是那場仗,我甚至連地界二次戰亂,是何時開始,因何而戰,何時終止,這些都記不清了!不對!不對!我要去問下别人!”
他自說自話,全然已忘記身邊的阿宋和喻遙,跑到一邊使用傳聲術開始與人交談,他每和對面的人說話一陣便停止術法,很快又再次運起,似乎是在與多人确認。
很快,他跑了回來,臉色平複了些,惶恐消退轉化為一層複雜神色,朝二人道:“我的記憶果然出現了問題!”
阿宋剛要說話,明大人又道:“但不隻是我一個人出現了問題。”
喻遙道:“怎麼說?”
明大人道:“我雖然不記得當年戰役的個中細節和敵人,但奇怪的是,我卻還記得當初與我一同抗敵的同盟們!我剛與他們通信後發現,他們竟然也不記得這些事情了!”
聞言,喻遙陷入思考。一旁的明大人還在獨自憤怒道:“一個人失憶還可說是生病,這麼多人一起,一定是有人對我們下了什麼術法!才會導緻我們這樣!他媽的可惡!該不會就是當時和我們打仗的對手吧!打不過我們就來陰的?!”
他越說越激動,但眼下也隻是無能狂怒,喻遙和阿宋知會一眼,便好說歹說略略撫平了些他的情緒,承諾定會報告攬星查清此事,擅闖禁地的事情也無需擔憂,他二人定會絕口不提,喻遙甚至貼心地給用自己的靈息開了移形咒,要把明大人給傳送出去。
隻是,臨出門的時候,喻遙忽而提醒他,先不要把此事傳出去。
明大人不解,他便解釋道:“此事事關多人,又時隔久遠,攬星大人必不會願意在事情未調查清楚的情況下,就傳播甚遠,以免造成地界恐慌。”
明大人表示了解,應允後,便先行離開了。
他人一走,阿宋立即問道:“是滅痕咒?”
喻遙神情嚴峻,道:“恐怕不是。”
阿宋道:“那是?”
喻遙将懷裡的千陣萬術經攤開,再度尋到三境結界術那一頁,指着下面批注的一行字道:“我想,或許是這個。”
阿宋望過去,上面所寫,正是那句:弦境内施法記憶替換之時,必須要将兩邊的記憶合理替換成功,不可貪圖省力直接單方面強行删除人的記憶形成記憶空白,否則施術者自身必将會受到強烈的反噬。
喻遙道:“滅痕咒固然強大,卻不會有如此威力,除了消除一個人在物品上的記憶,他是斷斷做不到消除一人在衆多人腦海中的記憶的,而且,聽明大人所言,他們不記得戰争如何開始,也不記得敵人是誰,但卻仍記得他們身邊具體的某個戰友,可見,他們被删除的記憶,應當隻是人們一段記憶中的某個細節點,能夠做到如此精細的消除記憶,唯有這三境結界術,可以做到。”
阿宋道:“可是,這上面不是說單方面删除記憶,而不替換,施術者會遭到反噬嗎?攬星大人的身體看着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啊?”
“怎麼沒有問題?”
喻遙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她道:“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