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真的腳步停了一下，被二人落在身後。

陸虞并未察覺，接話道：“這種疾病我有所耳聞，不過我隻知道是O轉A的變性手術的後遺症。”

“沒錯，”鄭主管點頭，“目前的O轉A改造手術尚且存在着很大的缺陷，經過改造後的Omega雖然能夠分泌‘類A激素’，但與真正的Alpha還有很大區别，而且容易産生多種後遺症。變性病算是概率最高的後遺症，百分之八十的術後患者都會存在或輕或重的變性病症狀。從根源上來說，就是已經适應了O激素的身體無法适應經過改造的A腺體和其分泌的‘類A激素’，産生了自身免疫疾病。”

“那這樣後遺症患者會有什麼症狀？”陸虞忍不住問道。

“可能出現的症狀有很多，視患者具體情況而定。最常見的是内分泌紊亂，容易導緻各種身體不适，甚至可能導緻患者發胖、長痘和情緒陰晴不定。另外發晴期紊亂也很常見，非常影響正常生活。不孕不育也很常見，目前為止還沒有O轉A的變性者能夠像正常alpha一樣使人受孕的案例，由于缺乏正常omega激素，他們被标記受孕的概率也很低，受孕後也極難成功妊娠。在最嚴重的情況下，也有一些變性者患上神經疾病的案例，通俗來講，就是瘋掉了。”

陸虞聽得大為震撼：“這麼多問題？難怪很少聽說有人做變性手術。”

“是啊，國内有正規資質的醫院也很少，大多是黑診所在做，就更容易出問題了。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去做手術的人，生為omega卻無法接受自己，也算是一種悲哀了。”鄭主管唏噓道。

“鄭總從來沒當過omega，卻能替omega悲哀，也算是菩薩心腸了。”一路沉默的謝真突然開了口，不陰不陽地評價道。

鄭主管突然被這麼怼了一句，很明顯愣了一下，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陸虞打圓場道：“研發區是不是就這麼多内容了，那勞煩鄭總帶我們去辦公室繼續聊？順便我們對一下文件。”

“哎，好嘞。”鄭主管立刻順着台階下來，帶他們往辦公區走。

一下午的訪談順利結束，這個鄭主管确實很有學者氣，說話實實在在，做事直來直往，很好打交道。陸虞和謝真一人主攻财務問題，一人主攻法律問題，順利問明白了ABO業務相關的所有内容。

隻不過當陸虞想要順勢打聽一下搬基地的事情時，才得知這位鄭主管是基地搬到這邊之後才被挖來的，關于康晟當時的變動一概不知。陸虞也不太意外，于是便就此結束了談話。

隻不過在兩人将要回程時，事情卻出了問題。

“車抛錨了？”陸虞迷惑地問。

“是這樣的陸總。突然出了這種意外，真的非常抱歉，”電話那頭的董秘助理語氣充滿歉意，“我們已經調另一輛車過來接您了，但可能需要等半小時以上。或者您二位可以在基地再坐會，等這邊基地的班車，要六點鐘才能過來，恐怕比我們到的還晚。您可以試一下打車，另外往東南方向那條大路走大概十五分鐘左右會有個小鎮，那裡有公交和車可以出去。”

陸虞臉上挂滿了黑線。但對方一直在誠懇地不斷道歉，同為打工人，她也不想為難對方：“好，我明白了。沒關系，我們先自己想辦法出去，我會随時聯系你。”

謝真的眉頭已經擰在一起：“怎麼，要我們自己走？”

陸虞點頭，把已知信息都告訴他，然後道：“隻能委屈謝總了。如果謝總不願意和我一起，我們也可以分……”

謝真擰着眉打斷她，同時轉身道：“走吧。”

山路沒那麼好走，謝真還是一貫的長腿一邁越走越快，陸虞跟在後面看了他一眼，心裡想他最好是别摔。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烏鴉嘴，她剛想完，謝真後腳就踉跄一下，差點摔地上。

陸虞兩步走上前，一把扶住他。謝真一下子失去平衡，整個人靠在她身上。

陸虞穩穩站直了，撐住了謝真。謝真看着很高，平時還經常鍛煉，沒想到人卻很輕，靠她身上時仿佛沒多少重量。

謝真的臉色很難看，似乎下意識想推開她，卻明顯站不穩，隻能盡力保持一點距離。

陸虞沒忽略剛才謝真臉上一閃而過的痛色，以及很快被他自己壓抑住的抽氣聲。這會也顧不上嫌隙隔閡了，她問謝真：“崴腳了？”

謝真停頓一瞬，不大情願地點了下頭，幅度小到幾乎看不見。

“扶着我肩膀。”陸虞利落道，同時蹲下身去，拉起褲腳，輕觸謝真的腳踝。

謝真身材偏瘦，腳踝處更沒什麼肉，修長如青竹，骨節清晰，蒼白到能隐約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謝真被她碰得抖了一下，陸虞有點疑惑：“很痛？”

看着沒腫起來，應該不至于輕輕一碰就這麼痛吧？

謝真往後縮了一下腳，聲音聽不出情緒：“……沒事。”

陸虞站起來，問他：“還能走嗎？”

謝真點頭，結果剛一放開她就晃了一下。陸虞再次伸手撈他，搖了搖頭：“最好不要貿然受力。還是别走了。”

兩廂沉默，一個扶着另一個就這麼站着，空氣裡的尴尬能滴出水了。

就這麼等着也不是個事，陸虞在心裡歎了口氣，說：“你要是不介意，我背你吧。”

謝真登時轉頭看她。

陸虞沒有看他的表情，隻是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