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木樾都被她這般模樣吓了一跳。
衛暄卻沒有上前阻攔,隻是看着棋局微微出神,将方才拾起的棋子,放在她會下的位置之中。
剛剛逃離了滄濯院,崔雅貞便累得氣喘籲籲,靠在附近的一棵粗壯的桂花樹下休息。
好不容易停下來了,她卻覺得天旋地轉腦中嗡嗡作響,曾經動心的記憶在腦海中回旋,她的心像被人用利刃劃開了一道口子,不長卻極深。
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她用手心覆上眼睛。
還好,心動并沒有多久,也能及時止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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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桑知曉她們要回去了,便開始慢慢收拾着東西,她們就幾箱子東西并不多。
雖然在衛家也就幾月的時日,可她心中隐隐産生了不舍之感。
是了在衛家她與女郎至少是自由自在的,何況女郎來了衛家之後面上真心的笑也多了許多。
側身瞧去,自家女郎正在桌案之上寫信,是給九皇子的,她知曉女郎做出了個重要的決定。
隻是那衛家七郎也太無情,辜負女郎一片真情。
崔雅貞其實并沒有思慮太久就寫好了信,她将信件折好遞給彌桑,教她差人送去九皇子的别院。
她忽然看見窗外的松柏,胸中微動,何時她才能如它一般傲然挺立,不依他人。
既然衛暄對她無情,那也别怪她擇良木而栖。
有時她有種錯覺,衛家像一個華麗而豪奢的黃金囚籠,而崔家卻像一個四四方方狹小而窄短的木籠。換去哪個籠子真的重要麼,隻是她知曉無論如何她也不想要永遠困在木籠亦或是楊栖那個深淵。
趙弘現在對她還有情誼,那她便要死死抓住,将自己拉出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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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别院,
趙弘身邊的阿青小厮一見是崔家娘子的信件便客氣又喜氣洋洋地接過去。
阿青趕忙跑進院中,捧着信件小心翼翼,天知道殿下是多在意那崔娘子。
他正要向自家殿下報喜,卻見到殿下身邊似有一“不速之客”。
趙弘問道:“做什麼這般冒冒失失?”
阿青悄悄瞥了那位“不速之客”一眼,是個樣貌妖媚的女子,有些眼熟。
他瞧一瞧趙弘,又瞧一瞧那女子,一時不敢吭聲。
那女子倒是先開口,“喲,我在這不方便。”
趙弘聞言微微蹙眉,對着阿青道:“無事,這裡沒有外人,你說。”
于是,阿青磕磕巴巴道:“是……崔娘子的信。”
聽見是崔雅貞的信,趙弘立即起身拿走信件,放入胸口。
那女子見狀,給了個白眼,刺道:“怎麼青梅的信還要偷偷摸摸地看嗎?”
“李彩,你究竟會不會好好說話。”趙弘語氣帶着些許不耐煩。
李彩,淑妃,殿下。一旁的阿青感到脊背發涼,他如何也不能将這三個詞聯系起來。自家殿下竟串通後宮。
一瞬間,他有時候腦袋即将落地的感覺,他隻是殿下别院的一個小厮啊。
桌前的二人似是早已談論好事情,現在又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論。
片刻後,不知李彩說了什麼,趙弘惱怒,又冷又戾道:“阿青,送客。”
“不用,我自己走。”李彩甩開衣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眼見她離開,趙弘小心地從胸口拿出信件,他先是捋了捋上面的折痕,又是深呼了一口氣。
他與阿貞姐姐約定,無論結果如何,她都要在兩日内作出答複。
終于,他小心地打開信件,看見上面的“願意,依你所言,多謝。”幾個詞組,他的心中恍惚,又飄飄然。
多年的夙願,竟一朝達成。
從乞丐到奴婢,再到道士,最終是皇子。他自小便知曉自己身份不普通,卻不知曉自己竟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的兒子,成為皇子後阿谀奉承他的人不計其數,绫羅珠寶數不勝數,連他多年的心願也能輕而易舉的完成。
權利真是個奇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