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将那厚厚幾本冊子放到她懷裡,囑咐道:“女郎年紀稍長于瑞王殿下,更要仔細學學,莫要日後惹得殿下不高興,那時什麼情誼都抵不了了。”
崔雅貞愣了愣,忙稱是。
臨走前徐嬷嬷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崔雅貞一眼。
徐嬷嬷離去,隻留她一人坐在房裡,想起剛剛窺見的小碗裡的畫,她頓感渾身發熱,氣血翻湧。
這便是周公之禮?
熱意上了臉,她慌忙将那冊子與小碗放到箱子的最底層。
隻是腦中還是時不時會浮現小碗裡那畫的極為細緻的場景。真是教人羞赧。
她倏然明白,為何從前做的夢,在交吻之後就沒有後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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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暄啟程離京時衛家年輕的子弟均前來相送,衆人皆知他此次前去青州危險重重。
隻是他平靜如常,面上挂着笑意,一一道謝。
道謝之時,他悄無聲息地環視一周,沒有,他最想見那人并沒有來。
他的心猛地一落。他心中有些怒意,但妒意更甚,她應是為了瑞王才不來了罷。
面上不顯,他卻沒有動一步。
入冬已久草木凋零,他今日披了一件玄色鶴氅襯得整個人愈發冷肅。
許久,時候一點一點流逝,那人始終沒有前來。
木橦對了對時刻,上前提醒,“郎君,再不啟程就要耽擱行程了。”
“再等一刻吧。”他已不抱有希冀。
木樾悄聲道:“郎君,昨日我是交與崔家的門房,許是崔娘子根本沒有收到信。”
愣了一下,其實他知曉她不可能沒有收到信件的。她不來隻是因為她不願。
輕歎一聲,衛暄又囑咐道:“讓東籬護好她,我回京前不能出現任何事。”
貞娘,等我。
接着,他終于高聲道:“啟程!”
得令随從準備啟程,衛暄利索地翻身上馬,一行人浩浩蕩蕩離去。
人群散去。
直到他們一行人的身影在遠處化作一粒黑點,崔雅貞才悄悄合上酒樓的窗。
是的。
昨夜她收到了他的信,她知曉自己不該來的,卻還是不由自主的來了。
她也聽說了青州的情況,明白他此次前去生死難料。
他走了,但她并沒有因此有擺脫他的喜意。
隻覺得心中空落落的,有種難言的忐忑。
回府不久,崔雅貞意外地收到了衛靈瑾的信件,信中講入冬後城東有許多病了的災民,詢問她是否願意前去。
災禍一般都會伴随着疫病。
她當然願意,救人便是她學醫的初心。
崔雅貞前去城東與衛靈瑾約定的地點,卻直接迎面對上了現下她最不想遇上的人。
那人身着粗布麻衣卻風姿不減。
是衛玑。
他見崔雅貞看着他,也報之爽朗一笑。
見他如此反應,她大概能判斷他應不識得她的。
崔雅貞長舒一口氣,又見他身側并沒有帶那高挑侍女這才放心下來。
那個侍女認得她的臉。
衛玑嗓音溫和,主動問好:“你便是崔家表妹吧,我是衛家五郎也算是你的表哥。”
終于确定了,他的确不識得她,崔雅貞心中那塊懸吊的巨石終于輕輕落下,她放下了戒備,主動上前問好,“表哥好。”
對面的郎君也無聲地打量着她,這便是那個傳聞中的表妹,似乎也沒什麼特别的,隻是聲音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聽過。
二人還未來得及多說幾句,衛靈瑾見二人全都到齊,便喚二人過去。
“五郎,貞娘,快過來。”
三人分工,衛靈瑾問診,衛玑負責寫方子,崔雅貞按着方子包藥。三人分工有序,還有下人幫着煎藥。
隻是頭一回拿到衛玑所寫的藥方時,崔雅貞愣住了。
這字迹……
分明就與成玉如出一轍。
成玉不是一個窮書生嗎?與衛玑……有什麼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