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寶!”林郁鶴語氣差到極點,忍着怒意,緩了一會說:“我兩點到雲港,你最好給我一個你結婚的解釋。”
林翡寶咬着唇,不說話了,吸着鼻子。
林郁鶴好半天才說:“我要登機了,少在我面前哭。”
電話直接挂斷,是林郁鶴向來的風格,他這個人沒什麼感情,用爺爺的話說,心腸是凍過的,不是冰,捂不熱,注膠的有毒物品,甚至連殘次品都算不上。
江恪看着她,開門的手頓了頓,生氣是他現在的第一反應,第二反而其實不想承認,因為他心疼了。
女人站在不知名的樹下,捏着手機,不停擦拭眼淚,背對着他,故意裝作不在意沒什麼的姿态,可她孤身一人,在這雲港,格格不入,突兀的存在,強烈生動。
江恪的潛意識在說——要不就原諒她吧。
但他所有的情緒都在告訴他,他沒必要做到那個份上。
兩個人都在掙紮,就在江恪打開車門,準備下去時,林翡寶已經回來了,她還笑得出來,說了聲抱歉,坐下後,深呼吸一口。
江恪重新關上車門。
哭過的林翡寶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紅的,透着粉,能看出來,她是委屈的,不然不是這樣的哭。
她也動情的哭過,是歡愉的,帶着點小惡劣,還會一邊哭一邊撒嬌讓他再快一點。
在江恪的印象裡,動情的哭是最深刻的,這次也算,但讓他很不舒服,是那種沒法纾解的難受。
回到西井園,司機離開。
江恪和林翡寶都沒有進去,沉默好久,路燈下環繞着飛蛾,他就着光看林翡寶,像是無可奈何道:“你隻要跟我保證,以後不跟他有任何交集。”
林翡寶都做好了說離婚,或者痛罵,這個結果是她出乎意料的,她看着江恪。
江恪一開始就很介意,也看出她和周郴有往來,那種糾纏不清的往來,江恪能打包票,林翡寶絕對沒有周郴的聯系方式,但越是這樣,越奇怪。
他選擇原諒。
林翡寶也沒有和周郴真的發生什麼。
“你……就不問問嗎?”林翡寶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因為江恪已經定下結果了。
江恪偏頭,冷然道:“我不需要從你這聽到解釋。”
明明已經有了結果,林翡寶的心還是被揪得更深。
江恪已經推開門要進去,林翡寶啟唇道:“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吧。”
江恪頓在原地。
蘋果和克林德今晚也不知道是不是鬧了别扭,不往一塊睡了,也有可能熱,兩隻大狗不想擠暖,花園裡太安靜了,連蟬鳴都沒有。
過了好久,江恪才側目看她,眼神裡頓時浮起霧氣般,看不清,理不順,所有的情緒墜入深淵。
他終于爆發了脾氣,狠聲:“随你。”
他進屋後,門被關上,林翡寶看到他扯下領帶,推開玻璃門,在緩沖後,爆發一下,将捏成酸菜的領帶重重甩到地上,連帶着身上的襯衫起皺,發絲淩亂。
林翡寶錯開眼不看他,但也冷靜不下來,理所應當的回答,江恪這樣的人,怎麼會因為一段不到半年的婚姻而出現錯誤的判斷。
而她也是,意料中的答案,為什麼要去賭一把,有些釋然,又有些可笑。
她有什麼資格去賭,跟玩笑一樣。
阿爺說的果然沒錯,她林翡寶這個人吧,名字沒取好哦,名字看着嬌氣又貴重,跟玉石一樣,其實本質就是顆臭石頭。
為了所謂的郵件,毫無顧忌來雲港賭一把,跟陳婉萍賭輸了,才知道自己就是個屁,又想着在江恪這賭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還行,也是個屁。
江恪不計較她和周郴,無非就是沒抓到在床證據吧,雲港人開放但也保守,那麼大的宴會,怎麼就她和周郴在無人的地方聊天呢。
林翡寶擡頭歎氣,那種無力感和自省感終于将自己拉回現實,原來人在過度的清醒後才知道,哭泣是不會存在的,她沒有太難過了,就像從将死中拉回來。
反倒慶幸和脫水的感覺。
可能這也是林郁鶴為什麼在阿爺的葬禮上沒哭,等下葬後才哭,剛開始也沒有認清現實,後來才生出無力感。
林翡寶沒回别墅,丢下狗走到可以打車的地方,去了機場附近找了家酒店住。
她進屋後,禮服沒脫,直接歪頭就睡,過度的床事會有疲憊,應付宴會也會有,情緒的釋放其實是最容易讓人困倦的。
淩晨兩點多,她被林郁鶴的電話吵醒,林郁鶴問她在哪,她含糊報了酒店名。
林郁鶴毫不掩飾嘲諷:“結婚可真不錯,住酒店能報銷嗎?”
林翡寶挂斷電話,不想和他說。